第49章神箭手和刘伯温

常遇春远远的就看着蓝玉趴在马车上,却并不感到意外,也没有表现出一点点非常关心的样子,而是看到骑马而来的慕容正,顿时面露喜色。

“老傅给我写信说慕容兄弟会来,我还不信!现在看来老傅还真不是东西啊,把你又诓到这儿来了!”

慕容正笑了出来:“兄弟也是劳碌命啊,傅大哥受了伤,这才让兄弟跑这一趟,若能在这儿帮常大哥一些忙,也算是不虚此行了!”

常遇春大笑,道:“来,兄弟快进来,哥哥再给你接风洗尘!”

趴在马车上的蓝玉弱弱的喊了一声:“姐夫,还有我呢……”

常遇春看了看蓝玉,脸色很快变得恼怒起来。道:“混账东西,又闯什么祸了?是不是夫人打的?”

“是……”

常遇春上去就是一巴掌打在蓝玉的后脑勺,道:“怎么没打死你个夯货,嘴上没个把门的时候!”

蓝玉耷拉着脑袋,不敢回话。

常遇春回头对慕容正道:“走,别理这个王八犊子,死不了。文泰,你带几个人把他拖到营帐里面去,别找大夫,让他趴着!别让他出来丢人现眼。”

“是!”

“别理这个东西,来兄弟。”常遇春拉着慕容正向内走去。

“常大哥对蓝大哥的爱护,真是令人动容啊”

常遇春愣了一下,苦笑了出来。

慕容正随着常遇春向里走去,刚走没多久,迎面看见一员大将在众将簇拥之下走来,转头瞥见常遇春停住脚步,便朝常遇春走过来,慕容正见此人仪表不俗,便知眼前这人不简单。

“想必这位就是慕容兄弟吧,常听老常提起你,幸会幸会!”那人笑道:“某家徐达!”

慕容正一愣,徐达的名字要是不知道,真得自挂东南枝去!

作为朱元璋手下头号大将,多年来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,北伐中原,数征大漠,中山王徐达,那绝对是明朝初年的擎天白玉柱,架海紫金梁!

此时的徐达早已是威名赫赫,此刻竟对自己如此礼遇,慕容正还是有些暗暗吃惊

“在下一介江湖人,怎敢劳烦徐大元帅前来迎接?”慕容正还是晓得些礼数。如果上官云站在这儿,估计就不会这样了。

哎?上官云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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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小南子,有人找你!”

南际云抬起头,顺着管营的老头手指的方向望去,只见一个身穿白衣的翩翩少年立在不远处,牵着一匹火红色的宝马。

南际云放下手中的活儿,走到上官云跟前。先上下打量了一下上官云,然后将目光落在上官云的马上。

“好马!”

上官云也在打量南际云,年岁应该和自己相差不多。穿着破旧的麻布衣裳,外面套着一件皮袍,皮袍上面全是些火星子躺烫下的窟窿。最显眼的地方莫过于那双眼睛,狭长有神。慕容正说的没错,这家伙不是一般人!

“好马需要配好鞍!”上官云将一副马具扔在地上:“我有个朋友在你这换了副马具,质量不错,我在和他赛跑的时候输了,所以也想在你这儿换一副!”

南际云拍了拍绝影的面门,绝影并没有像追风那样扭过脖子咬他,这让南际云脸上浮出几丝笑意来。

“看你样子,不是行伍中人!看样子是不懂规矩了,这里是军械所,没有上头的命令,不能私自打造军械!”

上官云从袖子中掏出一块令牌挂在腰上:“现在呢?”

南际云看见令牌上有个“蓝”字,便知道那是蓝玉的令牌:“想要什么样的?自己挑吧!”

上官云走进作坊里,扫视着挂在墙上的马蹄铁、马镫和各种皮质的马具。又看了看炉火正旺,一旁抡着锤子打造箭头的南际云。

“我听说你是个弓箭手!”

南际云停下手来,看着上官云:“那个慕容正是你朋友?”

“嗯!算是吧!”

南际云用火钳子夹着一块铁,继续打着,打到箭头的形状,便扔到水盆里去,余热未尽的箭头在水盆里发出“呲”的一声响,便再无声息。

上官云看了看,除了水盆里边淬火的箭头之外,一旁一个竹筐里还有已经磨制好的箭头。伸手进去捡了几个出来,在手中仔细端详了一会儿,然后手腕一抖,一枚箭头横飞出去,钉在一旁的木桩子上。

南际云看了看:“你的马具挑好了吗?挑好了就离开吧!”

“急什么?”上官云又将一枚箭头钉在木桩子上:“我倒是对你感到很好奇!”

“有什么好好奇的?”南际云继续打铁。

“这个世界上能有几个人不热衷于功名利禄的,你怎么没这个想法呢?”

“世道太乱了,功名利禄有什么用?还不如安安生生的打铁,至少有口饭吃,不会把命丢了!”

“有没有想过当个将军?”

南际云依旧在打铁、淬火,对上官云的话没有一丝的反应。

上官云也没在说什么,只是将第三枚箭头用同样的手法钉在木桩子上。

“我和你打个赌,你要是赢了我,我放你走,怎么样?”

南际云手中的铁锤停在半空,扭头看着上官云:“你到底是谁?”

上官云道:“看来你还是有需求的!怎么样?赌不赌?”

南际云将铁锤放到一旁,深深的吸了一口气:“赌什么?”

上官云笑了,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。摊开手,手中躺着一枚铜钱。道:“若你能用弓箭射中我手中的铜钱就算你赢!射不中,我赢!如果我赢了……”

“你输定了!”南际云的话非常耿直,不留一丝余地。

上官云有些错愕,不过很快便又笑了出来:“试试?”

南际云从一旁拿起一副还没有上弦的弓箭,慢慢的将弓弦绕上。又从旁边的煎垛子里取了一支箭,隔着上官云几步的距离。道:“来吧!”

“你准备好了?”

南际云不答话,一脸漠然。

“好!”上官云看见地上有个瓜一样大小的空酒坛子,便用脚踩在上面,向后一拉,脚尖再一勾,便将酒坛子踢起来,将手中的那枚铜钱扔进去,在酒坛子里发出叮当一声。

“我要扔了!”上官云笑眯眯的看着南际云。

南际云拉弓搭箭,一言不发。

上官云手一用力便将酒坛子扔到空中,那枚铜钱在里面发出叮叮当当的撞击声。

大约一丈高的时候,南际云手中弓弦炸响,长箭快似闪电,直接把那个酒坛子撞得粉碎,然后钉在不远处的一根旗杆上。

空酒坛子的碎片落了一地。

上官云没有在这些碎片中去找有没有那枚铜钱,而是转过身看着旗杆上插着的箭。

箭杆还在晃动,箭杆尾端的羽翎前面,穿着一枚铜钱,随着箭杆的晃动一上一下。

“好箭法!”

南际云随手将手中的弓箭抛到一边,捡起旁边的锤子继续打箭头。

上官云走过来:“你刚刚射箭的时候,根本没费多少劲儿就把弓拉满了,力气不小啊!”

“一石弓,没什么难度!”

上官云道:“那不知道你能不能拉开大杨弓?”

南际云再次停下手中的锤子,这次却看着上官云,眼中闪动着不一样的光芒:“你有大杨弓?”

“有一副!”

南际云眼中的光芒很快暗了下来:“这个世上没有人能造出大杨弓!”

“为什么?”

“大杨弓用的原料是西域的胡杨木,树生千年不死,死而千年不化,胡杨木有很多,适合做大杨弓的,却没有多少。纹理、材质都得万里挑一,即便如此,中间过程稍有偏差,大杨弓就废了,可是一旦做成,那便是世所罕有!”

“和普通的弓有区别吗?”

“普通的弓最多石三石弓,大杨弓有五石!”

“要是真有这么一副弓呢?”

“你在开玩笑吗?已经有好几百年没有听说过大杨弓了!”

“大都皇宫里有一副!”上官云呲着牙:“我见过!”

南际云觉得上官云这话还是有可信度的,蒙古人以骑射立国,大都皇宫中自然不乏这类珍品。

“我听说有个飞贼……”

“侠盗!”上官云接过话茬:“你信不信,真的是大杨弓!”

南际云愣了半晌:“信!”

“信就好!”

南际云拿起铁锤钉钉铛铛打铁,忽然把铁锤一放:“我家祖上也是军人,到了我爷爷那一辈,家境没落。我十岁那年,黄河决堤,爹娘都死了,我爬到一棵树上面待了整整三天,等到洪水退了才下来,后来就在林子里打些野物生活,想着参军熬个出身,可惜啊,第一场仗就被活捉了。”

上官云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些干果子吃着:“那我比你好太多了,小时候没怎么吃过苦,后来吃的苦不少吧,算是有回报了。”

南际云将打好的铁箭头放到水中淬火:“看的出来!”

“有些东西是看不出来的。”上官云道:“我是一个非常有野心的人,我现在在找几个人一起做大事儿!”

“那你找了几个了?”

“加上你,三个!”

“还有慕容正?”

“嗯。”

“能告诉我办什么事儿吗?要是没什么意思的话我就不参加了!”

上官云把最后一个干果子丢到嘴里边去,拍拍手:“无他,见证一个太平盛世的出现!”

南际云看着上官云,继续拿起手中的铁锤,从炉火中夹出一块烧红的铁块:“算我一个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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几匹快马由远及近,还未靠近大营门口,便有马上的骑士高声呼喊道:“吴国公军令至,快快打开辕门!”

辕门打开,快马直驱而入,马上的骑士扛着一面绣纹大旗,所到之处,畅通无阻。

苍凉的号角声响起,鼓声紧接着便传来,急促如雨点!

刚刚才散去的云中诸将,又连忙汇聚在中军大帐前。常遇春和徐达正准备给慕容正接风,酒菜还没摆上桌就急急忙忙赶了过来。

“参见二位元帅!”传令的骑士给徐达和汤和行了礼,道:“属下等人奉命护送刘先生前来宣读主公军令,二位元帅,军中诸将可否到齐?”

“齐了!”汤和问道:“主公呢?不是主公亲自前来指挥吗?”

“具体情由属下也不是特别清楚,刘先生很快就到,二位元帅可以询问刘先生。”

徐达问道:“刘先生呢?”

“属下先行通报,刘先生应该很快就到了。”

慕容正小声问常遇春:“常大哥,这个刘先生是什么人?”

“青田刘基!”

慕容正恍然。说到刘基,人们可能并不太熟悉,但是说到他另一个名字,那便会觉得如雷贯耳了。三分天下诸葛亮,一统江山刘伯温!说的就是他!和野史传说中的神机妙算不同,在真正的历史中,刘伯温作为朱元璋的主要谋士,为明朝的建立立下汗马功劳,不仅如此,他还是著名的文学家,与宋濂、启发并称为明初诗文三大家。

不过这个时候,他还在老朱同志手底下当秘书。

常遇春说道:“原来是元廷的官儿,后来赋闲在家,主公听说他素有谋略,便将他征辟至大将军府,这两年的确出了不少计策,也算是吴国公近臣之一,不过也是有些人的眼中钉。”说着向唐胜宗与陆仲亨失示意了一下。

慕容正顺着常遇春的眼光望去,正好看到唐胜宗与陆正风朝这边望来。那二人眼神中没有友好的意味,相反还有些敌意,慕容称礼貌性的拱了拱手,但二人把脸别过去没有理会。

“吴国公帐下也有不一心的存在啊。”慕容正道:“也不知道这二人为何对我充满敌意?”

“不是对你,是对我!”常遇春道:“这原本是吴国公帐下的家将,随吴国公出生入死,早年间攻克定远,这些人都是出了力的。哥哥我半路出家,可后来居上,现在职位高于他们,他们心里边自然不肯服气,久而久之,心生怨忿。”

“常言道,不招人都是庸才!常大哥也是木秀于林,被风摧啊。”

“少拿哥哥我打趣儿。”常遇春道:“一会散了场喝酒去,上次没喝尽兴,这一次再喝个痛快,我就奇了怪了,你一山上的道士哪来那么好的酒量?”

“不可说,不可说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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