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3晕晕乎乎的小人鱼

人鱼喜水恐高。

白及人到机场后, 就时时刻刻间歇式后悔。

候机厅旁有个医疗救助点,他想给自己买板晕车药,又觉得太小题大做, 再者他这也不是晕车,而是恐飞。

检票前,他又看了眼医疗救助点, 后悔了。

他应该去买一板的。

登机后,白及看着旁边小孩儿拿着充气玩具球棒, 很想对这个小孩子说:“你给我一棒, 把我敲晕吧。”

他已经开始紧张了。

之后就是三小时的飞行折磨, 他卷在自己的大衣里, 感觉身体因出汗焦虑变瘦变窄了,马上就要化出尾巴, 从大衣里滑脱了。

终于落地, 他随着颠簸白了下脸,摇头昏目眩扶着座椅僵硬起身,旁边的小孩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。

还好登机前他只喝了点水,就是吐了, 只吐点水出来,也不会太丢脸。

跌跌撞撞下了飞机, 打开手机,屏幕光让他更加眩晕。

于是他打了个电话给千里, 但耳朵吱哇叫,又闷又吵, 千里的声音就像在厚厚的罐子里囤着,听不清。

贴近耳朵,屏幕光又能撞入他的余光中, 刺眼。

离远了,他听不见千里说什么。aosu.org 流星小说网

白及碎碎念着想要泡澡,软绵绵胡乱走了一通,他也忘了怎么跟地勤工作人员说,最后是一只有翼族,他确定那是个有翼族,他眩晕的时候,嗅觉很灵敏,能闻到那个工作人员身上的禽味,他被有翼族抓着胳膊,带到了正确的路上。

再然后,他看到了到达厅接他的四个人。

很好,很惹眼,他更晕了。

而且,他和千里撞款了。

因为怕彗雪市天气冷,他把自己最长最厚的大衣穿上了,跟千里的是一个款式……还好他这件是知名品牌,千里的是定制,颜色上和设计细节还是有区别的。

他这件是驼色的,千里的偏暗红。

好极了……

他拖着沉重的行李箱——实际上没那么沉重,就装了几件衣服,但他因为眩晕,行李箱给他非常沉重的感觉。

他走到伙伴们的“圈子”里,一头扎在苏灯心身上。

苏灯心像个雪人。

今日的头发是白的,穿了一身的白,唯独脸是红色,胭脂口红和眼影,相当重。

很不协调,非常不协调。

白及很想把苏灯心领到舅舅身边,让舅舅教她怎么化妆——为什么女妖都这么追求标新立异。

他的思维发散到了古人类的趣闻中。

据说古人类时期,男人们不怎么卷装扮,不爱装饰自己,反而是女人打扮得花枝招展,甚至只是指甲盖的装饰,就卷出了几千款主流搭配,真是传奇……

对了,彗雪市的古人类博物馆里,装饰那个展厅,展出了几件古人类女人的美甲复原作,是流动的,古人类把这个叫流麻,真有意思。

白及晕着,不敢说话,但“身残志坚”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丝绒首饰盒,搭配着这个掏首饰盒的动作,他的腿再也支撑不住,咣当就给苏灯心跪了。

不是单膝,是一快一慢的双腿下跪。

岁遮大惊失色道:“白及你干什么?!”

封南:“拜年呢,不然还能怎么?我不信他能求婚。”

白及不敢张口,怕当着苏灯心的面吐水。

他就把首饰盒往前推了推,放到苏灯心手上,又指了指身后的行李箱,咬着牙挤出两个字:“还有。”

岁遮:“你这是继承家产了?”

白及终于吐了。

他哇的吐出一口水,眩晕的头一下子清明了,几个呼吸后,他舒服多了。

他的三个损友在苏灯心的带领下,齐齐向后退了一步。

然后,封南去找工作人员帮忙清洁。

苏灯心打开了丝绒盒,取出了一串七彩珊瑚贝手串。

从表情看,她非常喜欢,立刻就戴到了手上,飞速道谢。

果然,七彩炫光,她喜欢。

见她戴上,白及扶着千里爬起来,才说道:“上等品质,这条配出来,市价大概在两万左右,你戴着吧,特别好看。”

苏灯心又道谢了一次。

岁遮:“我靠好贵……哦不等等,也不贵。”

好贵——送同学两万的手串。

也不贵——送苏灯心,那这也叫贵?苏灯心懂个鱼刺刺的市价!她根本没钱的概念。

岁遮指着白及问千里:“咱有人跟他说了吗?”

说苏灯心是南国尊贵的继承人,凤凰小殿下!

千里懂他在问什么:“没。”

白及:“说什么?”

苏灯心:“没什么。”

苏灯心就想看个乐子,她很想看看,等白及“突然”知道自己是南国小储君时,会是什么表情。

封南带着工作人员回来收拾。

白及把行李箱打开,又取出四条手串。

这四条,就连盒子都没有,是拿塑料袋装的。

塑料袋是那种超市保鲜袋,看得出是白及随手从家里厨房拿的。

“我给你们每人都带了一条,不同颜色的同款手串。”他把自己的那串先戴上,是海蓝色带着小贝壳的手串。

岁遮:“一人两万?”

封南吹了声口哨,“怎么回事?千里说你拒绝了,到底继承了还是拒绝了?”

“拒绝了,”白及认真道,“所以咱们的随便串了串,两千。”

手串都是他亲自串的,给苏灯心的是他请示过母亲和舅舅,从柜台里挑拣的还不错的珠子。给仨室友和自己的,就是从家里从前剩的那些边角料里挑拣出来串的。

“这个是封南你的。”白及分出一条金红色的珠串,带一只小翅膀形状的贝壳。

“这是岁遮的。”

岁遮是紫红的珠串,缀着一只幽绿色的恶魔角贝壳。

接着,他把最后一条,墨红色挂着一只莹白色雪花贝壳的珠串给了千里。

“这是千里的,好,分完了。这是新年礼物,先给大家拜个早年。”白及说完,又提醒道,“对了今晚出成绩和排名,大家别忘了。”

岁遮闭上眼,双手合十,平复了几次呼吸。

封南和千里都很平静,他俩一个不在乎成绩,一个心里有数。

“咱们接下来怎么安排?”白及掏出笔记本,按开圆珠笔,问道,“去哪玩?行程做了吗?晚上几点回?晚饭怎么吃?对了,我们人都齐了之后,这次旅游算不算社团假期团建和调研?是的话,我们可以保留票据,下学期到校长那里报销……”

封南:“确认了,白及真的拒绝了遗产。”

“他还没死呢。”白及纠正,“一点点点点的家产。”

“可以采访你一下吗?”岁遮问,“你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,拒绝了老混蛋的家产?”

“千里说得很有道理。”白及像回答老师的提问,正经又认真道,“继承了他家的财产,就得为他家的事挑担子,以后他来找我做什么,我也没理由拒绝。万一我接受了他的家产,过几天他八抬大轿把我绑了联姻到南国去,我有资格对着他说滚吗?所以还是不要了,我家又不缺钱。”

白及发现,他说完这句话后,其余三个都在看苏灯心。

苏灯心安慰道:“学长你放心,南国小殿下应该是个有素质的,不会强买强卖的。这种违法事,她会替你报警的。”

封南:“可惜了,还不如接受了,拿他给的钱,咱们在彗雪好好玩一把。”

“想象很美好,现实很残酷。”白及摆手又摇头,“因为这事,他们都要打起来了。他夫人,就东海银联的那个老板,人家也有十来个私生的,跟我这个生物意义上的父亲不一样,夫人是正常思维,早把自己的孩子安插进总部了,现在龙主发疯突然要把私生子全认回来分财产给股份给职位,动的可就是真利益了,能善罢甘休吗?”

“打起来打起来,我要看到血流成河!”岁遮起哄。

“真能生啊。”苏灯心感慨。

“蛋生的相对胎生容易。”封南道,“东海那么大一家业,孵化几千几万个也养活得起。”

“蛋生的也不都是容易的。”苏灯心如此说道。

相比之下,她南国这么大的江山,就她一个,确实单薄。

但没办法,谁让凤凰就是这么的难生养。

她还是难生养里的难生养。

“不聊了,让我看看你们的计划。”白及催促道。

封南拿出了他爸做的计划表。

看完古人类遗迹博物馆后,就租车到极光基地,租几个帐篷,晚上在开阔的雪原中等着看极光。

炫彩极光。

苏灯心一定喜欢!

从机场出来,由封南带领,先坐地铁到观园站,接着从东口出,走路十五分钟,到达租车行。

苏灯心对此安排没有任何异议,从地铁站出来,她甚至兴致勃勃连走带跳,在雪地上留下自己的脚印,主动在冰面上滑行,并看着岁遮在快要滑到时,紧急放出魅魔尾巴平衡。

细细一根带着恶魔尖尖的黑色魅魔尾巴,如同一条线,从衣服里钻出来,维持住了他的平衡。

但魅魔的尾巴,是个非常“私密”的器官,所以只是闪了一瞬间,岁遮就把它快速收回,并且红透了脸。

大家虽然好奇,但也都礼貌地装作没看见。

白及冻得直打颤,小碎步在冰面上走,每十秒问一次封南:“到了吗?”

他是真的冷,他冷的想找个水面钻进去。

彗雪又冷又干燥——和他家比起来,是真的很干燥。白及耳朵又是血红又是白粉,耳朵尖还出现了冰样的裂纹,本来深蓝的发色,冻得发灰,看起来像枯萎的灰蓝色。

终于,他们走到了租车行,面对价格不一,车的配置和密闭性也不一的选择,苏灯心直接点名:

“门口停的那辆最大的房车。”

那个超级豪华的,能塞进一家五口的房车,这样帐篷就可以省去不租了,并且有浴缸,可以让白及泡澡保暖。

“押金三万,租金一天两千五,车上各种用品酒水零食都有标价,用多少算多少。”老板报价。

白及:“这么贵!”

他的手指正要指向旁边那辆小越野,说租个差不多的就行,就听苏灯心道:“就它了,千里。”

千里默默掏出卡。

白及:“?”

白及看向封南,眼神询问。

怎么,是有什么情况吗?苏灯心花千里的钱如此丝滑?

封南一拍脑门,胡编乱造道:“哦……哦!千里说这次旅费他出。”

“那怎么行……”白及说,他也开始掏卡。

他知道,岁遮拮据,封南勉强收支平衡,他俩一次性拿不出这么多钱,但总不能只让千里垫付,他需要主动分担一下。

岁遮拦住白及想要掏卡的手,说:“听我的,白及。”

魅魔用一种深沉的语气,说:“让千里刷,回头有人给他报销,你不一样。”

幽谷的给南国小殿下刷卡,天经地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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