即便是被叶南天提在手中,他也不敢抬不起头,那脸通红发紫,不知是被打得,还是羞愤所致。
“听闻你敢自称刀圣,第一世我便想砍死你,却未曾来得及,留你这么多年,作孽颇多,如今,你个狗东西,还妄想化龙,我便让你化作泥尘!”
怒骂间,叶南天掌中生出无尽吸扯之力,将轩辕淳一身精气,尽数吸噬剥夺。
这轩辕淳能活这么多岁月,全凭那献祭之道,窃取天地精气,蕴养自身,方不致寿衰而亡。
但这一刻,那些精气尽数被剥夺,他的身躯便以一种恐怖的速度衰老,腐烂,就地化作一滩泥水,元神飞速的消散殆尽。
果真如叶南天所说,今日之后,世间便再无刀圣了。
刀圣,在他眼中,自始至终,都是个笑话。
牧龙松了一口气,他也未曾想到,化龙者的修为,竟能达到这等恐怖的地步。
叶青莲的眸光也在泛动,先祖的修为,纵无通天之威,也有彻地之能,同为化龙者,她离这一步,却还十分遥远。
亲眼目睹轩辕淳身死道消的一幕,轩辕丘的强者,目光近乎呆滞。
刀圣轩辕淳,轩辕三祖之一,一直以来,都是轩辕丘的传说,然而今日,这传说,陨落了,终结了。
甚至,他们以为传说的东西,在旁人眼中,根本就是个笑话!
叶南天,不仅杀了人,更诛了心!
在轩辕淳陨落的那一刻,轩辕丘中,再度走出一个道人。
这道人一身青衫,手持一羽扇,尽显儒雅,然而那儒雅之后,却暗藏列天布地之威,他能从虚空之中,生生踏出一条大道来!
便是轩辕丘的人,也从未见三祖一同出现过,故而,刀圣陨,棋圣出!
来者,乃是轩辕三祖之一的棋圣,轩辕纵横!
“叶南天,你第一世时,应当见过我!”轩辕纵横望着叶南天时,眸光深邃,一如那变幻莫测的棋局。
“我自然记得。”
“当年天脚上的不败棋童,便是你?”叶南天道。
这天脚,牧龙倒也知道,同样是在古籍中看到的,乃是一座山的名字,坐落西洲,因此山极高通天,故而被誉为“天之脚”,只是早已毁于上古战乱之中。
轩辕纵横,以棋载道。
许多岁月之前,他棋道初成,遂入世,化作一棋童,于天脚之上设惊世之棋局,请世间强者去厮杀破局,结果世间无人能破,故此被世人誉为“不败棋童”,后成棋圣之名。
叶南天当年路过天脚,匆匆一瞥,却不曾去破局,故此,轩辕纵横才称见过一面。
“正是某家。”轩辕纵横目光一挑。
叶青莲听闻这棋圣之名,便对叶南天道:“青莲昔年也曾研修棋艺,不如便请老祖歇息片刻,让我与对弈!”
不过,叶南天闻言,却是将手一摆:“大可不必!”
“轩辕丘的三个老东西,皆是欺世盗名之辈,轩辕淳所修并非刀,轩辕纵横所修亦非棋!”
叶南天一手指着轩辕纵横,像是给晚辈授道一般,告诉叶青莲与牧龙道:“你们要看清楚,这是个自诩‘布乾坤为局,执苍生作子’的狗东西,他的手段,哪里称得上是棋,休要脏了我家青莲的手,这种脏活,还是让老夫来。”
轩辕纵横听到这话,却是未怒,亦或是,常人难以看清他的喜怒。
他只是静静地盯着叶南天。
而叶南天看着他时,则更是一脸戏谑,“看过,过去这么多年,你依然觉得,当年你的棋局世间无人能破了?”
“呵,那时节,天地间强者虽不多,但能一招破去天脚棋局者,光我所知,便不下两掌之数,不出手,是乱世将至,人家忙着修行,懒得理睬你!”
“当年我本欲出手,奈何故人阻拦,遂离去,不想你这与人当奴做狗的东西,在这许多年之后,竟敢称棋圣?”
“乾坤为局,苍生作子?你可知,这世间纵有布局万古的下棋人,却不会是你,你,甚至连一颗棋子都算不得!”
“今日等轩辕丘,讨个公道之外,便是要让你明白,做了孽,是要还的!”叶南天指着轩辕纵横,气势愈盛。
而这一刻,轩辕纵横竟然笑起来,不但不怒,反而拍手称快。
“妙,果真是妙!”
“当年就曾听闻,东洲有个叶南天,是个道痴,只顾修行,修得青梅竹马的恋人变成嫂子,当真名不虚传!”轩辕纵横竟在此时揭起叶南天第一世的伤疤来。
“你……想激怒我?”
叶南天冷冷一笑。
“我曾为道痴不假,可如今看你,却愈发像个白痴。”
“也是,你只顾着当你的狗,何曾知晓我这些年在何处?”
叶南天摇了摇头,曾经或许放不下,但他将自己埋在那里,破墓而出时,一切便都放下了。
“轩辕淳已死,做狗没有好下场,你也出手吧!”
“叫我看看,同样是欺世盗名,你能胜他几分?”
叶南天说罢,站在那里,等着轩辕纵横出手。
而轩辕纵横闻言,却是一笑,摇了摇头。
“何需我出手,登上轩辕丘时,你便已然身在局中,见到我时,这局便开启了。”
轩辕纵横话音刚落,那轩辕丘上,便同时升腾起数尊雕像。
他们在虚空排列,纵横相接,森严密布!
这一刻,天地大道交织之下,那一方天地,已浑然一体,乾坤化作一盘棋,叶南天已然是局中棋子,被围困在这棋局的中间。
满盘雕像,皆如白子,唯叶南天一人,独为黑!
大势所趋之下,受无尽兵锋围困!
刹那间,轩辕纵横手中羽扇一挥,便见那乾坤之局,纵横开阖,那些雕像,也在一瞬间,尽数睁开了眼,活过来,散发出无穷的威严。
这些雕像,原本供奉在轩辕丘的神庙之中,乃是那些神明之象,平日里受着香火供奉与信仰,这一刻,出了庙门,便有神明的力量显化。
轩辕纵横,自然没有达到以神明为棋子的地步,这些神明力量,是他通过献祭,借来的,虽非神明之全力,但胜在众多,想以此,将叶南天诛杀于局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