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贾公，你说...麋某当真是一个祸害天下之人么？”
麋芳很少会有这种表情，甚至就算是有...他也不会在人前表露出来。
至于“祸害天下”这四个字的评价，说实话，麋芳自己并不认为自己是在祸害，从始至终他都有着非常坚定的目标。
也在逐步完成自己的目标。
或许手段有那么一些不堪入目，或许做出来的结果让人看着啼笑皆非，甚至让人感觉到了愤怒。
但是...他没有说过自己要为了祸害而去做什么事情。
但是今日，麋芳看着自己面前的一切，尤其是调入冀州的吕壹亲自送来的那些消息，从内到外，河北内外都是一片杀戮，都是一片凄凉惨痛的场景。
饶是麋芳也是忍不住心中悲痛....
哪怕是他早就已经有所准备了，哪怕他知道这是必然要经历的事情，可依旧是感觉到了一阵心寒。
仅仅是几个月的时间，河北的局面已经彻底糜烂了，而自从河北战局糜烂之后，河北这段时间每一日都要死去数千，甚至上万乃至于数万的人。
并州，幽州，冀州北部，青州西北部....战火蔓延的越发的严重了。
进入河北之地的胡人也越来越多，而且这些胡人不仅仅是在进攻，更是为了报仇。
当然，大汉也同样在报仇，双方对于彼此都有着无法避免也无法化解的仇恨，双方之间的屠戮更是让麋芳都感觉到了一阵心寒。
不过即便是如此，麋芳都没有想过要停下来。
只是在四下无人的时候，看着面前的贾诩，再看看另一边已经明显有些疲惫虚弱的程昱，麋芳还是忍不住问出来了自己心中的这个问题。
不过对于麋芳的这个问题，无论是贾诩还是程昱都没有立刻回答。
甚至于程昱看着身边的两个人，还忍不住张开了自己的嘴巴，欲言又止的模样着实是不像他的性格。
而另一边的贾诩也同样是叹息了一声。
或许两个老家伙也没想到，麋芳竟然真的将他们当初说过的话语变成了现实。
他们敢说，也是真没想到麋芳竟然敢做，而且做的这么决绝，这么凶狠。
现在他们看着已经成为了当今天下最为臭名昭著的麋芳，都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
而且他们其实也非常的明白，现在他们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了，就连麋芳其实也没有什么做下去，或者改变的必要。
局势已经走到了这一步，再多说什么改变都没有必要了。
这是人为扭转了天下大势，让这个不该出现的情况出现了，亦或者是...这注定要出现的场景，提前出现了？
不管是因为什么，总之现在局面已经形成，非人力可以更改。
胡人和汉人之间的仇恨会越来越严重，随着他们之间的仇恨越发的严重，他们之间的杀戮也会越来越凶狠。
最后双方之间的死伤也同样会越来越多，直到有一方彻底坚持不住....
但是从现在的局势来看，虽然说胡人冲杀的非常凶猛，而且引动的战火已经蔓延到了河北的腹地。
甚至还在向着黄河方向蔓延。
可真正说起来的话，大汉依旧是占据着相当大的优势。
“此时胡人之所以能够占据如此优势，一来是我等主动放开了并州，幽州北部的防线，让他们可以进入大汉的境内。
二来则是因为前段时间我等也有不少内迁的胡人。
现在这些胡人不管是愿意还是不愿意，都同样是遭到了凶猛的报复，然后加入了叛乱之中。
所以这两个原因凑到了一起，才让河北的局面乱成了这个样子。
双方的仇恨越来越大，而且仇恨之下他们也不在乎什么冤有头债有主的道理。
胡人想要杀戮汉人，汉人想要屠戮胡人，都想着将对方打得灭了种才行。
不过....”
贾诩说到一半的时候，也是直接看向了一旁的程昱，看到程昱缓缓点了点头，然后默然叹气的模样之后这才跟着叹息了一声。
“不过说到底那也不过是寻常百姓和寻常将士们的想法罢了。
这些人的想法....又不重要！
就如同我等要覆灭压在那些人头顶的世家豪族一样，想要让河北之地成为一条寻常百姓也可以走上去的道路，所以就掀起来了这一场动乱和杀戮。
我等没有询问过河北的百姓想不想过这种日子，也没有去询问这群家伙是不是想要出人头地...
我们想要做到的说到底还是为了让大汉的延续，让大汉的朝堂不会遇到他们的阻碍而已。
所以...如果我们要让汉人彻底融合到我等之中，只需要用强硬的手段就可以了。
百姓们心中有所不甘，那也得接受，他们心中愤怒，那也只能压制。”
“不仅仅是我等，胡人或许同样是这个情况，他们的首领为了更好的活下去，为了能够得到更强悍实力更大的好处，也必须要允许汉人的存在。
最终不管是什么仇恨，在上位者的压制之下，都会老老实实的变成双方的友谊！”
“唔....”
麋芳此时微微沉吟点头，然后脸上并没有任何的变化，也没有任何的好转。
“只不过这种办法，是不是有些过于血腥了一些，毕竟是我大汉的子民，毕竟...如此一来，不知道有多少孤魂野鬼是因为我等而出现的。”
麋芳忍不住再次叹息了一声，他虽然嘴里说着，如果想要提升自己的地位，想要不成为那些世家豪族的仆从奴隶一般的存在。
终归还是得付出代价的。
可这话是这么说，但是真正做出来的话，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。
现在的杀戮已经有些超出麋芳的想象了，只不过是麋芳现在不想说而已。
或许是感受到了麋芳内心的那种特殊的感受，贾诩和程昱也是忍不住再次互相对视了一眼。
“这么做...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，如果不是因为胡人已经走到了这一步，我等到也不用如此的麻烦，让局面变成这种情况。
说到底....胡人已经不是当年的蛮夷了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