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5章 是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

江年宴拍走随形玉镯这件事还得追述到珠宝鉴赏宴会当天,莫拉下榻的酒店正好挨着那家拍卖行,她进去转了一圈,最后将目光落在那只镯子上。

乔敏跟那家拍卖行的老板认识,一番打听才知道其中内情。就在莫拉小姐离开拍卖行没多久,就有人拍走了玉镯。那人就是江年宴的司机,老刘。

“那不就是江年宴授意的吗。”乔敏说,“不用说肯定是知道莫拉喜欢,所以拍下来送她了。那家拍卖行别看着小,等级不够还没发拍呢,所以莫拉当时才没带走镯子。”

整整一个上午,乔敏的这番话都在虞念脑子里转。

而她能想到的问题就是:怎么办?

怎么办?

江年宴拍了玉镯肯定是要送人的吧,否则一个大男人要什么手镯呢?如果送给莫拉话,她是不是要跟莫拉联系一下,问问她可否割爱?

莫拉不缺钱,所以朝她买手镯肯定不行。

交换?

虞念头疼,像是莫拉那种身份的肯定什么都不缺,真要是缺什么她也拿不出来。

想想江年宴可真是她的克星,她感觉什么事都能被他挡那么一下子,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了。

不过看来他对莫拉还是上心的,前有玉镯后有那条价值连城的项链。

好事该近了吧。

虞念冷不丁想起老刘说的话,呵,江年宴这架势可不像是不想订婚啊,果然是皇帝不急太监急,这老刘还是杞人忧天了。

心口闷闷的,堵得慌。

为那只随形的玉镯子。

手机里静静躺着莫拉的号码,虞念思量着这通电话要不要拨过去。一旦拨了要怎么寒暄,怎么不动声色的套话。

正想着门铃响了,打断了虞念的思绪。

透过门镜一看,虞念微怔。

门铃声改成了敲门,“念念,我知道你在家呢,你开一下门,我有急事找你。”

虞念迟疑少许,敲门声挺急,“念念。”

装死应该不可能了,江择大白天的登门入室,想来就是很确定她没外出。

开了门。

江择整个人看上去略显憔悴,倒是让虞念没想到。

“能进去说吗?在门口这样也不好。”江择轻声说。

虞念微微侧身,江择便进了屋子。

进来后他先看见了沙发扶手上的西服外套,一怔,紧跟着眉心一皱,“谁的?”话毕就要往卧室走。

虞念不动声色挡住了他,语气淡然,“你要干什么?”

“我看看谁在里面。”江择不悦。

“江择,谁在里面跟你有关系吗?”虞念态度冷淡,“不是有急事吗?赶紧说,说完赶紧走,我还有事,没那么多时间招待你。”

江择气得朝卧室的方向一指,“没时间招待我?急着进去陪男人是吧?”

虞念心里的火起来了,蹭蹭的,被她一压再压的。她不想跟他起争执,一旦起了争执对她也不利。

她说,“江择,你有事说事。”

江择咬牙,“你屋子里藏个男人我怎么说事?”

虞念与他对视,“阿洲出事那天我打电话给你,你是怎么当着季姿的面跟我谈事的?”

江择的面色难看。

“所以,有事就说吧。”虞念朝着沙发示意一下,要他回去坐。

江择打量了她许久,又抬眼看了看卧室方向,脸色不是很好看。但他最终没硬闯,这还要归功于他作为大门大户的高傲。他坐回沙发上,又打量了一番扶手上的外套,刚要伸手去拿,虞念上前将外套拿走,搁到置物柜上。

江择忽然笑了,“是虞倦洲的衣服吧?”

虞念没吱声。

“而且他已经走了吧。”江择再吊儿郎当也都是江家人,眼睛毒是遗传,“他要是在屋里,听见有男人进来他肯定不会掖着藏着。”

“江择,你来我这是为了消磨时间吗?”

江择想开了外套的事,整个人就变得轻松起来了。“念念,今天我来是想谈谈咱俩的事。”

虞念在单人沙发上坐下,跟他面对面。江择见状无奈低笑,“咱们也算好过吧,买卖不成仁义还在呢,更何况咱俩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,你也不用对我退避三舍吧?”

江择这个人虽说有时候是挺无赖,可长相模样摆在那呢,所以也不是那么烦人。

虞念坐着不动,回应他,“既然都退婚了,那还是保持点距离比较好。”

江择嘴巴张了张,看得出有一瞬情绪是上来的,但压下去了。他重重一叹气,语气听着就软下来,“念念,我来就是想说退婚的事,能不能不退?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,但是我跟你保证,你所担忧的都不会发生。”

虞念看着他,“你觉得我在担忧什么?”

“两家目前现状的悬殊,你怕嫁过去成了被利用的工具。”

“不是吗?”虞念问。

江择看着她,“是,也不是。”

虞念笑了,“是这样的江择,我觉得现如今再谈退不退婚的事已经没必要了吧?”

“江家一天不同意,咱俩就不算退婚。”

虞念眼底的神色未改,“之前我还挺在乎这件事的,催着江家点头同意,后来我想开了,江家点不点这个头对我来说不重要,我呢,是肯定不会嫁给你。”

之前还真就想着赶紧断,断干净是最好,从此老死不相往来。

江择抿唇,倒没像之前那样气急败坏的。只是沉气说,“我不是拿江家来要挟你,你先听我把话说完。”

虞念等着他开口。

“我必须要尽快结婚,原因我想你也是明白的,在这点上我不能否认的确是利用了你。”江择很难得这么跟她开诚布公。

这倒是让虞念没想到,所以一时间没打断他。

“但是念念,我不想选别的女人,不想退婚的原因更多是因为我喜欢你。还有,奶奶一直把你放在心上,你觉得你嫁过去能受委屈吗?”

江择叹气,“咱们这场联姻,最初的目的就是两家为了相互平衡和相互帮助,现如今我需要婚姻来帮我稳固地位,而虞家现状也亟需解决,如果说我利用了你,那同样的你也可以利用我,不是吗?”

虞念闻言轻笑。

江择见状不解,“我说的不对?”

“说的挺对,而且这个饼画得特别好。”

如果是一般的小姑娘听了这话就会二话不说同意了吧,暂且不说江择英俊潇洒,光是看着这张脸就赏心悦目的,就单说利益,江择的这番话也听着无懈可击。

可虞念不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姑娘。

“画饼?”江择看着她,“你认为我在骗你?念念,我说的都是事实。”

“是事实,江奶奶也很喜欢我不假。但是江择,联姻联的是两家利益,虞家的情况摆在这呢,我嫁到江家拿不出相对的资源匹配,仅仅就是帮你争权夺势的功能?江择,我没那么大的自信,仅仅凭着这一点就能一生无忧。”

她自小就在富贵圈长大,两家联姻说白了就是要有互惠互利的能力,一方薄弱势必会在日后的婚姻生活里埋雷,联姻就是联合,不是施舍。有多少富家太太表面上过得风生水起,实则在家里就是在仰人鼻息,这样的情况要么是自己没有帮男人打天下的能力,要么就是娘家无法跟夫家的实力匹配。

她看过太多太多了。

如今的虞家是个无底洞,又是四面透风,江家能帮衬一时,但更多的还是要靠虞家自己,并不是大树底下好乘凉,不是所有的大树都能靠的。

最重要的是父亲临终前的交代,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才叫她必须取消婚约。

江择垂头丧气,“念念,我知道你想的现实,可咱们的关系本就现实,你可以提供条件,只要不退婚。”

虞念说,“提条件?”

“对,既然你没安全感,那你就提条件,怎样你才能嫁给我。”

虞念压根不想嫁。

她说,“我问你,婚后你能再得几成股份?”

“再得两成。”江择说。

虞念看着他,“结婚可以,婚后你所得到的股份,包括你现在手头持有的都要转给我,并且你不能做婚前财产公证。”

江择诧异地看着她。

“怎么样?能同意吗?”

江择说,“你的胃口挺大。”

“我总要给虞家一些保证才是。”

江择抿着嘴,下颌线渐渐僵硬。

“如果你没其他的心思,那婚后财产就算落在我名下又如何呢?”虞念轻声说。

江择看着她,“念念,你到底爱不爱我?”

“喜欢过,要不然我也不会同意联姻。”虞念正面回答,“但我对你的好感都被你败光了,所以江择,刚刚我说的条件不过就是试探,你要求我对你的感情纯粹,那你呢?你但凡有半点犹豫都是对婚姻的不确定吧?”

江择半天没说出来什么。

“江择,感情和承诺这种事不适合你也不适合我,所以空手画饼倒不如说些实在的。你需要我,那我就要索取报酬,这有什么不对?只不过我身价会贵一些。”

虞念看问题看得通透。

“你是贵一些吗?”江择冷了脸,“你谁打算将我全部身家都挖走。”

“那你娶我呢?”虞念的头脑始终清醒,“你之所以还想继续联姻关系,无非是觉得娶我是成本最低的,不是吗?”

“念念我——”

“别拿你喜欢我这套说辞做幌子,喜欢我那就给我你的所有,就这么简单,剩下的免谈吧。”虞念起了身,有送客的意思了。

江择没起身,盯着她看了良久,突然说,“虞念,如果我答应你的全部要求,你会嫁吗?”

虞念微微一怔。

江择冷笑,“所以是一样的,你不是也在犹豫吗?虞念你扪心自问,你是真想嫁给我还是故意提苛刻的条件来让我知难而退?”

虞念冷淡,“所以我们在一起不合适,江择,话不投机半句多,今天就到这儿吧。”

“那你跟谁交浅言深?或者说你跟谁早就暗渡陈仓了?”江择冷冰冰问。

虞念没恼,“这是我的事江择。”

江择陡然起身,脸色铁青。

虞念与他对视,说,“今天的话都谈到这步田地,你我之间的关系已经无转圜的余地,所以江择,差不多就放手吧,再这么纠缠下去也没意思,你走你的阳关道,我过我的独木桥,咱俩从今以后井水不犯河水。”

江择眼神冰冷地盯着她,盯着盯着忽然就笑了,“行啊虞念,我从来不知道你的心能这么硬,你以为你现在有恃无恐了对吧?”

“不是有恃无恐,是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,江择,咱们好聚好散,别到最后弄得大家脸面上难看。”

江择微微眯眼,咬牙,“行,虞念,算你狠,记住你今天说的话,日后可千万别后悔,也别求着我做什么。”

虞念浅笑,“好。”

气得江择更是脸色难堪,眼睛里蹭蹭冒火,恨不得将对方烧之殆尽。

他在原地僵站了好一会儿,然后抬步往前走。

见他要离开了,虞念下意识松了口气,走到玄关那打算给他开门,不想眼角余光猛地瞥见了一抹不对劲,没等回头呢,脖颈就传来一阵刺痛。

她下意识闷哼呼痛,嘴巴张着却喊不出动静来。

是江择,手里像是拿了根针管,细细针头扎在她的脖颈处。她第一个念头就是能叫人猝死的药剂,想要挣扎,想要扯开房门去呼救,但浑身软绵绵的了。

等江择将手里的针管一拔,虞念整个人就软绵绵瘫在地上了。

再也没力气爬起来,像是有股子寒流从脖颈处灌进来,然后化成锋利的刀刃一下下将她的骨头整个剔出来,只剩下一副皮囊在地上。

意识渐渐涣散,江择弯身将她一把抱起,冷笑,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跟谁厮混在一起,虞念,敢给我戴绿帽我看你是活腻了!”

他的语气很冷,“不就是个人人都能上得了的贱货吗?老子今天就特么玩死你,看你高贵什么?”

虞念的大脑昏昏沉沉的,浑身无力,任由他将她抱进了卧室。

心底是绝望的声音:他要毁了我……

怪不得他刚刚说了那番话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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