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2章 你跟他能断吗?

江年宴能来,在虞念的意料之外。

哪怕虞念对如今的江年宴再不了解都清楚一件事:类似这种场合他极少露面。相比聚光灯下和众目睽睽,江年宴更喜欢背后操纵产业的投资和整合。

虞念之前盯着那个空位,想的是能来的人极大可能是江择,这种场合他是挺爱抛头露面的,哪怕不是为了合作,江家地位摆在那呢。或者就是江家长子江年泰,但可能性也很小,毕竟这场活动偏年轻化。

江年宴能露面,除了主办方外,在场所有人都倍感惊讶,哗然如海浪,音乐声都没能压住层层叠叠的“窃窃私语”。

虞念下意识看了一眼莫拉。

就见莫拉站起身看向会场门口,姿态雍容高贵,面色不见半点惊讶,看来她是事先知情的。

而她身边的司霆远也起了身,一手插兜,微微侧身将酒杯放到了服务生的托盘上,举手投足淡定自然,看见江年宴也不见太多神情变化。

论财力司家不输给江家,只不过前者属于沪圈,后者属于京圈。两个圈子,规矩不同,实力却是不分伯仲。

现场有不少人只听过宴少的大名没见过其人,相互一私语就全都知晓了。虞念身边站了不少名媛,芳心大开的。

“他就是京城宴少啊,好帅啊。”

“之前从不露面的,今天我们是撞大运了。”

“所以莫拉能来,就是因为知道宴少会来?”

“说不定是宴少知道莫拉能来,所以他才来了呢。”

话题全都是围着江年宴在转。

虞念持着酒杯一点点抿着酒,心说,权贵果然迷人眼啊,如果这些人知道江年宴就是曾经虞家的保镖又会怎样呢?

或者说,如果江年宴就只是阿宴,眼前的这些名媛们还会多看他一眼吗?

曾经的阿宴会跟在她身后参加这些场合,他会在会场的角落里默默关注她的安全,也有名媛问她,那是你保镖啊,挺帅的。

所以哪怕那些曾经关注过阿宴的人,也不会想到他就是江年宴吧。

虞念觉得这世上的人和事可真是,有意思。

会场的人随着江年宴的上前自动站在两旁,跟红海一分为二似的让出了路。

“还真是江年宴啊。”乔敏叹了句。

虞念转头看她,“看样子你也没意外。”

乔敏朝着江年宴的方向一抬下巴,“你上洗手间的时候我听说的,江家跟莫拉家族常年有利益往来关系,尤其是莫拉的母亲跟江老太的关系密切。听说在这场活动举办之前凌兰女士就提前跟江老太见面了,想想也知道是为了什么了。”

虞念一时间思维短缺了数秒,下意识问,“为了什么?”

却不经意想到洗手间里那三人的八卦,心底就隐隐有了预感。

乔敏说,“你傻了?这都想不到呢?就跟江老太很喜欢你一样,她也很喜欢这个莫拉。江家三子属宴少最年轻,跟莫拉最匹配,听说凌兰女士也极为看重宴少,所以那场会面肯定就是奔着联姻去的。”

江家和莫拉家族的联合,的确属于强强之作。

这一刻虞念就心生极度不好的预感,是她轻判了现在的情况。看来江择不想退婚的理由还有这么有一个急迫的原因呢,一旦江年宴与莫拉喜结良缘,那对于长子江年泰来说具备十足威胁。

日后江年宴和莫拉再生了孩子,那最后威胁的就只有江择。

虞念想笑。

江家之斗又何必牵扯她呢?她不过就是个落魄千金,都被名媛圈除名的主儿,只是仗着江老太的喜欢吗?就算嫁进江家也不过是势力最薄弱的那位,只不过是成了江家长房权贵之争的工具罢了。

莫拉主动上前,虽没什么亲热举动,但能让莫拉家族的千金主动迎接的男人,那自然是关心不简单。

周围人隐隐在说,“男才女貌,真是登对啊。”

是挺登对。

连虞念看着都这么认为。

江年宴高大挺拔,在整个会场都是出类拔萃,身材甚至不输给西方男模,莫拉呢,丰满匀称,一双大长腿也是吸睛,两人站一起从身高上就很是赏心悦目。

不像是她跟江年宴站一起,她只及他胸前,这个身高比例着实不和谐。

虞念也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觉,有点不舒服,可转念一想自己凭什么不舒服呢?就仅仅是因为她跟江年宴的那点关系?

那点抛去从前的床上关系?

江年宴在一开始就说得清楚,跟他一年,这一年她和他的关系再简单不过了。

就冷不丁想起他之前当着江老太的面说过的那句——有交往的女人。

现在才明白过来,他口中所谓的交往的女人该是莫拉吧,否则以江年宴那种性子会服从家里人的安排?

乔敏见虞念在瞅着前方,轻声说,“你跟他能断吗?”

虞念的肩头微微一颤,扭头看她。

“虽然你不说,但我也能猜出来。”乔敏拉着她往旁边撤了撤,稍稍远离了人群,压低嗓音,“你求了他,他向你索取,这本来就是上了不台面的关系,所以能断了吗?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,莫拉眼睛里的深情骗不了人,他们俩早就认识了。”

看出来了,莫拉眼里柔情似水。

“敏敏,从一开始这场游戏就是江年宴在主导,我有求于人只能遵守,除非是他主动断。”虞念盯着酒杯里的酒,语气寂寥。

她目前能有什么能力去切断跟江年宴的关系呢?除非就像江年宴说的,他玩腻了可以。

心口泛疼,透不过气。

乔敏咬牙,低低说,“你好歹也是个千金小姐,他江年宴凭什么这么糟蹋你?现在算什么?明修栈道暗度陈仓?”

“也算不得暗渡陈仓,莫拉知道。”虞念轻轻吐气。

啊?

乔敏愕然,“知道所有事?”

知道全部事的可能性不大,但圈子就这么大,如果莫拉有心打听的话势必会听到些风言风语。

所以莫拉才会在洗手间里问出那么一句话。

当时虞念不震惊是假的,但好在稳住了情绪,跟她说,没关系。

能有什么关系呢?难道要一五一十跟莫拉描述她跟江年宴那层上不了台面的关系吗?

乔敏偏头盯着她,也不说话。虞念觉得奇怪,“你想说什么?”

“你有没有……”乔敏略感迟疑,看了一眼前方然后目光又扯回她脸上,“喜欢上他?”

虞念心口一哆嗦,下意识的,“怎么可能呢?”

“真的?”

虞念下意识往前方看,江年宴已经打算入座了,不经意环视了一圈会场。

她又是一激灵,忙撇开目光。但是现场西装革履倩影重重的,估计他也看不见她。

“真的。”她跟乔敏轻轻碰了一下杯,“不管是不是江年宴,我现在都没这些心思。敏敏,我觉得虞家出事后我已经失去了喜欢一个人的能力了。”

“一切都会好的。”乔敏宽慰她,“我看司家也来人了,你觉得司家还能买账吗?”

虞念下意识抬眼去看司霆远,他跟江年宴全程无交流,旁边的人正在拉着他攀谈,这种场合,权贵名场,都是冲着利益去的自然不会耽误一分一秒。

那背影疏离冷淡,光是这么看着都觉得不好相处。

虞念其实对这种气势太过凌厉的男人都敬而远之,但现在接二连三接触的和即将接触的都是这类男人。

江年宴如是,司霆远亦如是。

珠宝鉴赏的重头戏在于拍卖环节,在这期间展出的都是珍藏品和新品。莫拉是全场最受瞩目的,所以始终参与全部环节。

虞念也不着急,坐在角落里一遍遍疏离与司霆远的商谈内容。要说她有多大把握算不上,也没指望仅仅今天的一次见面就能跟对方达成合作,但混个脸熟总是可以的。

乔敏对拍卖不感兴趣,这期间也有不少上前来攀谈的明星,乔敏就视情况而定,觉得有能对虞念有利的就相互牵牵线,有的干脆就不介绍。

名利场,人的价值都是被打上标签的。

江年宴始终被众星捧月,拍下了一件价值连城的项链,能与莫拉脖子上的那条相媲美。

众人惊呼,这该是送给莫拉的吧。

前面的热闹与虞念无关,这种活动就是这样,刚开始都在四处走动,为了不过就是人脉搭建,活动开始之后有实力的权贵都在前面,他们自然成了一个世界,往后排坐的人都很识趣地不往前凑和。

司霆远全程都很低调,可身份毕竟摆在那呢,再想低调都不成。他倒是没像江年宴那样一掷千金,只是象征性的拍了一个玉坠。别看那玉坠跟全场珠宝相比不算什么,可一旦流通市面那也是价值连城。

虞念听周围人私下议论——

“听说司家少爷还没婚娶吧,也不知道那首饰是拍给谁的。”

“没婚娶不代表身边没女人啊。”

“倒是听说司家少爷洁身自好。”

……

晚宴的开始才是名利场的开始。

乔敏渐渐顾不上她了,被一群人围着别提有多忙。宴会上没看见江年宴,就知道不少人都在四处打听江年宴是不是走了,想来都是攀关系的。

但很快就有人说在会馆的花园里像是见到江年宴,跟莫拉小姐花前月下呢。

这话就钻进虞念的耳朵里,心里是着急的。

莫拉不会是个恋爱脑真把牵线的事给忘了吧?

晚宴现场寻了一圈也没见着司霆远的身影,心里咯噔一下,不会走了吧?像是这种场合里,不管是江年宴还是司霆远显然都是食物链的顶端,少不了受人干扰。

正想着要不要打听一番全靠自己的孤勇闯出一条路时,手机就在手里震了。一个陌生号,接起一听竟是莫拉。

莫拉还真为她拉线了,嗓音挺低的,“司家大少爷那边我已经帮你打好招呼了,顶楼尽头休息室,他在那,能不能成就靠你自己了。”

虞念挺感激莫拉的,刚要道谢,就听手机那头传来低沉的嗓音,“是谁?”

这头的虞念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声。

是江年宴的声音。

果然是在一起呢,至于做什么……

想来这些天她能解放了吧,莫拉既然是冲着江年宴来的那也不会马上离开。

就听莫拉轻笑,“没谁,一个朋友。”

话毕那头就断了通话。

虞念在原地怔了许久,然后将酒杯交给了服务生。

顶层休息室不是直通,想要上去必须通传。虞念抬出了莫拉的名字,服务生打了电话去顶楼的时候,虞念的一颗心七上八下的。

好在莫拉没晃点她,服务生挂上电话后恭敬地跟她说,“虞小姐,司总让您上去。”

顶楼的温度很低,或许只是虞念的错觉,毕竟晚宴上人多,中央空调开得大也不觉得。

高跟鞋的声音湮在地毯里,从电梯间的清脆到踩上地毯的瞬间静谧,虞念的心也跟着坐了过山车。

顶楼就一间休息室,出了电梯,走廊两侧站了几名保镖,让虞念有几分恍惚,像是看见了曾经的阿宴。

休息室的房门紧闭,门口站了两名保镖,其中一位将房门推开时说,“司总不喜吵闹,虞小姐不能穿高跟鞋进去。”

虞念虽说面容波澜不惊,但多少还是惊讶。她听说司霆远喜静,但不想连高跟鞋的声音都是厌烦。

目光扫视旁边,空空如也。

“没有备用的鞋子?”

保镖不卑不亢,“抱歉。”

好吧。

她脱掉高跟鞋,缓步走了进去。

休息室的门在她身后关上,走廊的光线终究被黑暗吞噬。她只觉得脚心冰凉得很,怪不得不让穿高跟鞋进,里面竟没铺地毯。

眼前很暗。

虞念在原地僵站了少许时间视线才适应。

休息室的面积不小,但她也顾不上左看右看,朝着窗前那盏光源去了。

三面环绕落地窗,挑高就有六七米的样子,所以显得整个休息室空旷得很。

沙发上躺着一男人,落进倾泻进来的月光里,哪怕光线不明都能瞧出他的宽肩长腿来,身型颀长。

虞念微微眯眼,“司总?”

沙发上的男人没应声,但瞧着又不像是睡着了。她缓步上前,又小心翼翼唤了他一声。

恍惚间就听男人闷哼的声音,沉重,气促。

虞念惊愕上前,这才将沙发里的人看清楚。

是司霆远没错,他躺靠在那,衬衫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两粒,领带扯得有点歪。额头上冒汗,双眸紧闭的,看上去极其不舒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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