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章投名状

“晚辈上官云拜见慕容老庄主。”上官云文质彬彬,举手投足间温文如玉:“少年时便听闻老庄主在江湖上的威名,神往已久,今日得见,真是毕生之幸!”

好听话,人人都喜欢听。越是上了年纪的人越需要哄。上官云一顿马屁拍下来,慕容郃老怀大慰,加上上官云长的风流俊俏,又令慕容郃生出几分亲近。

慕容正在一旁翻白眼,马屁精!

“免礼免礼。”慕容郃笑道:“既是正儿的好友,到了这儿就把这儿当家一样,不要太拘束了。”

慕容正没告诉家里人上官云就是飞贼云中燕,只说是一个好友。

“谢老庄主厚爱。”

“上官少侠……”

上官云连忙道:“老庄主若是不嫌弃,唤晚辈表字天行即可。”

“好,好。”慕容郃道:“天行不知,不知岳阳上官景洪是你什么人?”

上官云道:“正是家父!”

“原来也是名门之后!”慕容郃笑道:“当年老夫曾与你祖父上官韬有过一面之缘,尘世浮萍,却想不到在也没有见面的时候。听说他的儿子上官景洪乃是江南一代豪侠,却没想到你和正儿还有这般的交情。”

上官云道:“晚辈也没有想到老庄主和大父还有这样的交情,早知如此,更应该早些来拜会才对。”

“既然如此,那就更不要拘束,把这当自己家一样。”慕容郃转身看向慕容拓:“你去给天行安排住处,让下人好好伺候!”

“好的。”慕容拓看着上官云:“上官贤侄一定要在家中多住几日,老爷子甚是喜欢晚辈,多走动走动,好好聊聊。”

“晚辈谨记!”

“好。”慕容拓看着上官云满意的点点头,又看了看自己儿子,所幸慕容正还不算太差,不然这个时候肯定会遭到父亲鄙视,毕竟,别人家的孩子!

慕容郃问道:“天行啊,你怎么和正儿在南阳遇上了?”

“晚辈不敢隐瞒。”上官云道:“前些时候,晚辈家中丢了些东西,追着贼子,一直到了南阳,正好遇到了慕容兄,和慕容兄一见如故,再加上南阳有些乱糟糟的,所以,便应慕容兄之请,到府上打扰了。”

慕容正看着上官云一脸正经却满嘴扯谎的样子,不经对自己脸皮太薄而感到羞愧,这种见人说人话,见鬼说鬼话的本事,自己可练不来。

“原来是这样,那飞贼抓住了吗?”

“还没有!”上官云道:“那飞贼来无影去无踪的,应该是江湖上盛传的云中燕!轻功着实了得,世所罕见!”

慕容正一口茶水喷出来,这家伙偷了自家的东西不说,还给自己拍马屁!

慕容郃嗔怪的看了一下慕容正:“正儿!”

慕容正:“孙儿孟浪了。”

“你带着天行下去好好休息,要是有什么需求尽力去满足!”

“孙儿知道!”

出了老庄主房间,慕容正再也忍不住了:“你这混蛋,人前一套,人后一套的。你想干嘛?”

“没想干啥!”

“我警告你别乱来,要是出了什么事儿,我饶不了你!”慕容正又道:“别干你的老本行,要是我发现丢了什么东西,小心你的腿!”

上官云耸耸肩:“这个时候只有上官云,没有什么云中燕,再说了你家有什么东西值得偷的?”

“上次你还偷了些银子呢?”

“这只是顺手的事儿!”

“你这人偷起东西来不分对象么?连自己家都偷!”

“偷自己家的东西就没人怀疑我呀!”上官云咧着嘴:“再说了我这叫劫富济贫!替天行道!”

慕容正道:“行个屁,你就是……”

正说着,忽然听到一声清脆的叫声:“哥!”

慕容正对上官云哼了一声:“不管怎样,在慕容山庄,不要生事!我现在并不完全相信你!”

上官云笑了:“随便啊。”

慕容正高声应了一声:“我在这儿!”

脚步声接近,秋娴小跑过来,本想和慕容正说些什么,却看到跟前站着一个陌生人。于是放慢步骤,娉娉袅袅的走过来:“哥哥!”

“怎么啦?”

秋娴有些欲言又止,上官云看在眼里,却微微一笑,依旧现在原地。这小姑娘分明是有些私密的话跟哥哥说,自己一个外人在场,她不好意思说罢了。可是,上官云依旧决定留下来。

“有什么话跟你哥说就说吧。”上官云笑了笑:“我和你哥哥关系很好,亲如兄弟!”

秋娴才不信,白了一眼上官云:“我和我哥说的悄悄话你也要听吗?”

“听啊,怎么不听?”

秋娴气急:“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?偷听别人的秘密很没礼貌知道吗?”

上官云道:“说出来就不是秘密咯!”

秋娴恼怒的瞪着上官云一眼:“无耻!”

慕容正道:“好了,不要吵了,秋娴,有什么事吗?”

秋娴又看了一遍上官云:“哥,你这次出门怎么又撇下我自己走了?咱们不是约好了吗?你出门的时候一定要带着我!”

上官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:“你哥怎么会带你去采……”

慕容正抬腿就踢,上官云连忙闪到一边儿,笑着不说话。

秋娴也瞪了一眼上官云,又问慕容正:“哥,去采什么?”

“没什么!”慕容正道:“这次出门有些急事要处理,不能带着你去,你还小。”

秋娴嗔道:“我不小了!”

上官云上下打量了一下秋娴:“确实小!”

秋娴生气了:“你再在我和我哥说话的时候插话,我就打死你!”

慕容正也道:“不要太过了!”

上官云挑挑眉毛,走到一边去,坐在一旁的树下,顺手摘了一朵花儿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。

慕容正安慰秋娴:“你不要生气,这个人是哥哥的朋友,嘴碎的很,你先回去,哥哥替你出气!”

“你下次出去的时候一定要带上我,在家里好闷啊。”

“好,好。”慕容正答应下来:“下次一定跟你说。”

秋娴走出去,慕容正怒视上官云:“不要打我妹妹的主意,小心我真的跟你急眼,真打起来,我会拼命!”

上官云道:“我对你妹妹没兴趣,长得还有几分姿色,但是……跟条带鱼似的,我不会……”

慕容正眼睛里满是杀气,你这贱人什么意思?带鱼?

上官云改口:“我保证不再招惹她,不跟她说话!”

慕容正哼了一声:“我警告你,要是我妹子有一天告诉我说你欺负她,我一定打断你一条腿。”

“左腿还是右腿?”

慕容正眯着眼睛:“你不介意打断你第三条腿吧?”

上官云站起来:“好吧,我会离你妹远远的!”

由于还没有到吃饭的时候,慕容正和上官云已经饿了一夜,所以厨子下了两碗羊肉面,两个人坐在房檐下面吃。

“我在关中的时候,看到关中人蹲在地上吃面,那才叫吃的爽。”

于是二人不约而同的蹲在地上吃饭了。

“你还别说,这么吃饭确实爽利了不少!”

“其实啊,吃饭没那么高雅。”上官云一边吃一边说:“以前和死老鬼在一起的时候,有什么吃什么。山珍海味吃过,粗茶淡饭的也吃过,死老鬼在这方面并不讲究,他认为只要吃得顺口能填饱肚子,那就叫饭!”

“燕大侠是个性情中人!”

上官云大口大口喝着汤,然后舒服的打着饱嗝:“我想干票大的,你去不去!”

“不去!”慕容正道:“君子爱财,取之有道!”

“不是偷东西。”上官云放下碗:“是去杀人!”

慕容正道:“那就更不能去了,无缘无故的为什么杀人?”

“死老鬼认为天下间的该死人无非分为三种,一种是可杀,一种是能杀,一种是不得不杀!”上官云道:“他这一辈子杀了不少武林败类,昏官恶吏,天下人如果说一个人是坏人,那么这个人就该死了!”

慕容正道:“吃完饭你就走吧,你这人太危险了!你杀了赵成贤和张德,把锅甩给我,我背了。陈友谅这个时候也不敢到洛阳来!但是如果你要去行刺皇帝,一旦让人查出来,我慕容家就是倾天之祸!”

上官云点点头:“那好吧,刺杀元帝的事我先放一放。”

“你他喵的还真打算自杀元帝?”

“不然呢!”

慕容正觉得上官云肯定说的是真的:“面还有,还要不要?”

“再来一碗,没吃饱!”

吃过饭不多时,慕容郃、慕容拓将他们二人叫到房间。

“南阳那边传来的消息。”慕容郃看着慕容正:“你杀了赵成贤和张德?”

慕容正摇摇头道:“不是!”

“我觉得也不是!”慕容郃道:“继续传来的消息,杀赵成贤和张德的人,先假冒赵成贤的儿子,然后出手击杀二人,我想也不是你。现在南阳那边发了通缉文书,通缉两个刺客!”

“我干的!”上官云大大方方的承认了。

慕容郃道:“我就知道是你们俩,我想知道的是原因!”

慕容正分辨说道:“人真不是我杀的,就是这家伙干的,但他却报我的名号,这是不当人子!”

“正儿!”慕容郃沉声说道:“男子汉大丈夫,一口唾沫一个钉,做了就是做了,怕什么?”

慕容正叹了口气:“好吧,是我们干的!”

“原因呢?”

上官云道:“我和慕容兄想给慕容山庄找一座大靠山!”

慕容郃靠在椅子上,微微思索片刻:“你说的是淮西朱元璋!”

“没错!”

慕容郃摇了摇头:“朱元璋四面皆敌,此番陈友谅大军压境,随时都被灭的危险。”

“我信我师父的话。”上官云道:“我师傅说朱元璋能成大气候!”

慕容拓问道:“上官贤侄难道不是家传武学吗?你师父又是哪一个?”

上官云道:“我爹的武功差劲的很,有一次我师傅路过岳阳,觉得我是个练武的好胚子,千方百计的收我为徒。我爹听说我师傅要收我为徒,高兴的差点没跪下来磕头。”

“师傅又是何方高人?”

“燕冲天啊!”

慕容拓和慕容郃差点没把自己舌头咬了:“谁?”

上官云表现的风轻云淡:“燕冲天啊!”

“天刀燕前辈?”慕容郃震惊了:“燕前辈向来在江湖上独来独往,没听说过有个徒弟呀。”

“是真的。”慕容正道:“爷爷,父亲,十年前的时候,我在天门山见过他们师徒。”

“真的?”

“嗯!”

慕容郃站起来:“真是不可思议啊,当年还承蒙燕大侠指点了几招,一晃眼已经四十多年。竟想不到上官韬的孙子可以拜在门下,这是江湖上多少人一辈子的梦想。”

“你老有什么可感慨的。”上官云笑道:“慕容兄能拜在玄贞老道的门下,还不够给您长脸的。”

慕容郃笑了笑,也是啊!看着眼前这两个年轻人都是江湖上顶尖人物的嫡传弟子。老头子心里自豪啊。

慕容正说道:“朱元璋虽然比较实力弱小,但以孙儿之见,此人必是枭雄之姿。此人占据金陵,修筑防御工事,积攒粮草,聚拢人心,没有一条不是为争霸天下而做准备。虽说此时陈友谅比较强大,可孙儿并不看好陈友谅。”

听完慕容正分析,慕容家父子也觉得正是如此,总算明白了他们为什么要刺杀赵成贤和张德,这就是给朱元璋的投名状!

慕容拓道:“正儿的意思是,以后我们可以依靠朱元璋?”

“不一定。”慕容正道:“尽管赵成贤和张德是陈友谅倚重的人,但他们的分量并不够。所以我们打算去杀另一个人,加重手中的筹码?”

“谁?”

“几个月前,元廷曾经有人给朱元璋一封招降信,当时朱元璋东有张士诚、西有陈友谅,就连刘福通也对他虎视眈眈。可随着刘福通和察罕帖木儿开战,朱元璋便将那封信扣了下来不做答复,如果这个时候我们替他解决掉这个后顾之忧,那么,这个分量才算重!”

“你的意思是?”

“杀了招降朱元璋的人!”

慕容郃悚然一惊:“察罕帖木儿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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