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3章莫名奇妙

若是在往常,朱元璋身边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多陌生人,但是现在的情况不同了。文越和曹锋护卫在旁,但却对朱元璋的伤势一筹莫展。

杜若过来,轻轻在朱元璋的胳膊上摁了几下,按到手腕,手肘的部分,朱元璋并没有什么反应,当按到肩膀出的时候,朱元璋疼的闷哼一声。

文越和曹锋杀气腾腾!

杜若说道:“还好,不算太严重。只是肩膀这里脱臼了,骨头没断。”

曹锋冷哼一声:“还不严重?”

杜若瞟了一眼曹锋,就当没听见一样,继续对那些实习的士兵进行科普:“脱臼处理起来,要细之又细,一旦处理不好就会落下残疾。”

曹锋大惊,正要说话,文越将他拦住,轻轻摇头,示意曹锋不要再说话。

杜若回过身,拉住朱元璋的手臂:“我数一二三,你忍一下。”

朱元璋轻轻点了点头,咬紧了牙关。

“一,二!”

杜若。双手向下一拉,一拧,然后再往上一推,只听见嘎嘣一声。

朱元璋终于痛叫起来!

文越和曹锋起了一身白毛汗,立刻堵在朱元璋跟前。

朱元璋叫完之后顿时觉得肩膀上疼痛立解,虽然有点隐隐的疼痛,但相对之前来说轻快了许多。活动了一下肩膀,发现脱臼的肩膀已经被接好了。

杜若完全没有在理会朱元璋,在她看来,救一个莫名其妙的人,比不上和这些学生讲课,更比不上自己丈夫对自己的信任。

朱元璋却是觉得不可思议,自己在军队里呆了也有些年头了像这样的伤患,处理起来非常麻烦,一旦处理不好便落下终身残疾。若是寻常士兵也就罢了,倘若是军中大将,那损失可就大了去了。而眼前这位神医,三两下就治好了——还是个女人!

杜若继续说道:“脱臼处理起来相对简单,倘若是骨头断裂,则需要分情况而定。慕容将军……”说到慕容正,杜若微微停顿了一下:“慕容将军和我说,骨折分为多种情况,简单的便是骨裂,最难处理的便是粉碎性骨折。简单的骨折处理起来也相对简单一些,而粉碎性骨折则需要开刀治疗!”

杜若平时话不多,但是说起对口的专业,那就头头是道。

朱元璋不禁问了一句:“开刀?”

杜若回过头来,看到朱元璋已经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了,便说道:“你这条肩膀最近这几天不要活动,最好固定起来养一下,万一日后留下什么后遗症,悔恨终生。”

“额……劳驾了。”

杜若指了指两个学生:“你们两个过来,把他这条胳膊吊起来。”

曹锋说道:“你是郎中,为什么你不来弄?”

“他们现在是军医。”

朱元璋摆了摆手:“来吧。”

那两个学生过去,三下五除二就给朱元璋脖子上缠了几根绷带,然后用木板将胳膊吊起来。

杜若点了点头:“不错。”

“谢先生夸奖。”

杜若和那两个士兵完全不知道,就在刚刚士兵往朱元璋脖子上缠绷带的时候,文越和曹锋袖子里已经捏住了兵器,但凡那两个士兵敢多用一点力气,立刻击杀!

朱元璋站了起来:“这位先生,你刚刚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,什么叫开刀?”

杜若看了看朱元璋说道:“开刀,顾名思义便是在肉体上用刀切开。粉碎性骨折之后,会有细碎的骨骼残渣留在肉体之中,会对身体造成非常严重的影响,所以必须要把这些东西取出来。”

朱元璋愣住了:“身体发肤,受之父母,怎可轻易损毁?”

“上战场搏命,难道不是在损坏身体吗?”杜若别过头去:“你们这些人说一套做一套,有什么分别?”

朱元璋张了张嘴没说话。在这个年代,开刀动手术还是闻所未闻的事情。朱元璋之所以感兴趣,是因为之前有一员手下大将,被乱石砸断了腿,虽然经过医治保住了性命,但腿部经常钻心疼痛,就在前年的时候,因为受不了疼痛的折磨,服毒自杀了!想到这里,朱元璋叹了口气,若是当时能认识眼前的这位神医,说不定他还有的救。

“多谢先生相救。”

杜若很不耐烦:“若是没事了,你可以离开了,我还要给这几个学生讲课。”

朱元璋有些尴尬,好几年了都没人撵过自己,今天算是遇着了。

出了军营,朱元璋还在回想杜若刚刚的话,低着头一边走路,一边沉思。等到了一处无人的僻静之处,文越和曹锋二人一齐跪了下来。

“属下护卫不力,请主子责罚!”

朱元璋没说话,找了跟前的一块地方便坐了下来。

“说实在的,今天在慕容正军营里走了一趟,我发现很多地方都和我们现有的情形不同,你们两个发现没有?”

文越和曹锋愣了一下,互相望了一眼,不知道说些什么好。

朱元璋看他俩还跪在地上,于是轻轻摆了摆手:“别跪着了,坐下说话吧。”

文越和曹锋又愣了一下,然后慢慢的坐在了原地。

朱元璋说道:“之前慕容正跟我说,这支部队由他接管,他不会要任何的钱粮,今天去了里面看到了这些,士兵的伙食是很不错的,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超过了一些军官的伙食……我感觉比我吃的都好。”

曹锋说道:“自然是没有主子您的好,他只不过是做的……好吃了一些。”

“是那你们说给那些士兵吃这么好,值得吗?”

这一说把两人都给问住了。

良久之后,文越才说道:“主子,慕容正师出道门!心存慈悲。”

“慈不掌兵,义不为帅!”朱元璋说道:“对老百姓心慈手软,无论如何是练不出一只百战之师的!且由他去吧,过段时间再看一看!”

“是。”

朱元璋抬了抬胳膊:“你们两个去查一查,军营之中医治的手段有哪些?将士们在外流血,回到军营里会不会得到有效的治疗?”

“属下明白。”

当王胖子告诉慕容正说今天来了三个人混吃混喝的,慕容正并不在意,因为这两天混吃混喝的人多了。当手下的士兵告诉慕容正说,跑步的士兵把其中一个人胳膊给撞折了,慕容正还吓了一跳。之后杜若就和慕容正说了接下来的情况,慕容正悬着的心便放下来。人没事就好,万一闹到朱元璋那里可不好看。

杜若想了想:“我觉得那三个人不像是军营里的人。”

“怎么说?”

“其中有两个是宦官!”

慕容正喝茶的手开始发抖了:“那另一个人长什么样子?”

“四五十岁,瘦高个。大胡子……你胡子一看就是假的,对了,脸上还有几颗麻子。”

慕容正感觉自己呼吸快停了:“还……还有什么特征。”

“嗯……那个男的身上有股熏香的味道……好像是龙涎香。”

完犊子了!慕容正充分体会到了什么叫大喜大悲,这样的人在这个军营里,除了朱元璋还能是谁?

听说在伙房吃了一顿,还他娘的猪脚饭!听说被自己手下的士兵给撞了一下,还他娘的脱臼了!

这种事情放到以后,随随便便都是全家陪葬的事儿!不行啊,我得立功!

——————

慕容正思量着怎么立功,但是却有人在考虑弄死他。

“要是让我看到那个慕容正。”崇黑虎气哼哼的说道:“我非弄死他不可。”

南方四时长春,黄河以北却已是大雪纷飞。崇黑虎骑马站在雪地里,望着远处渐渐走过来的使团,便策马迎了上去。

“大哥、小妹!”

阿斯兰从马车上下来,拥着一声皮裘,脸色阴沉。

崇黑虎有些讪讪的说道:“大哥,你看上去气色好多了。”

“还不如死在应天!”阿斯兰呼了口气:“朱元璋几乎倾巢出动,去打张士诚了,长江以南的兵力不过五万左右!我们失去了最好的机会。”

崇黑虎一听,立刻说道:“大哥放心,只要你一声令下,我立刻带兄弟们渡过黄河去。”

“过去干什么?”阿斯兰说道:“现在下雪天,你过了黄河没有补给,等着被困死吗?”

崇黑虎赶忙扶着阿斯兰下了马车:“大哥,这次应天之行,收获如何?”

“还好。朱元璋已经答应了和我们交易牛羊粮食。但是依旧防着我们,边境地区仍然有军队驻扎,下雪天对我们很不利啊。”

崇黑虎又问道:“见到慕容正没有?”

“见到了!”阿斯兰沉思了一会儿:“他竟然真的能治肺痨!”

“啊?真的?”

“还没有完全治好,不过他给我拿了药。”阿斯兰往后看了看:“你现在说话声音小一点,最近这段时间舟车劳顿,小妹也累坏了,正在车里边休息。”

“哦。”崇黑虎谈了谈头,小声说道:“那小妹有没有见到慕容正?”

阿斯兰眼睛一瞟,瞪了一眼崇黑虎便没再说话,继续往黄河大营里面走去。

崇黑虎感到莫名其妙,正想跟着阿斯兰走过去,就听见背后有人喊了一声:“二哥!”

“哎,小妹!”

崇黑虎往后跑到了赵惜弱的马车旁边,仔细瞧了瞧,赵惜弱气色确实不是很好。

“小妹,你刚从南边回来要注意着点,最近下了雪还有几天会很冷。”

“嗯,多谢二哥关心,确实南方要比北方温暖的多。”赵惜弱笑了笑:“二哥,最近如何?”

“还好还好。”崇黑虎哈哈笑了笑:“就是吃东西感觉没滋没味儿的,你……有没有……”

赵惜弱看崇黑虎那吞吞吐吐的样子,便笑着说道:“看来二哥并不是欢迎妹妹,而是在等着美酒呢!”

崇黑虎也不好意思了:“二哥知道你和慕容正关系有些特殊,所以不好意思说。”

提起慕容正,赵惜弱脸色神色一黯,随即便恢复如常,指了指后面的马车说道:“那辆马车上,有他带给你的礼物,应该有你要的美酒,你自己找找吧。”

“好嘞!”崇黑虎说完,一阵风似地就跑过去了。

赵惜弱看着崇黑虎的样子,不禁笑了笑,感觉有些冷,便将白色的狐裘裹紧一些。

一旁的侍剑说道:“郡主,奴婢再帮您拿件衣服吧。”

赵惜弱点了点头:“也许是我在南方待了一段时间,回来之后有些不适应,感觉特别不舒服。”

“要不要奴婢帮您请个郎中?”

“不用了,我休息一下就好。”

侍剑笑了笑:“郡主,您最近这段时间好像挺喜欢睡觉的,一路上奴婢看您打瞌睡。”

赵惜弱问道:“有吗?”

“嗯。您一天睡八九个时辰呢!”

赵惜弱笑了笑:“快给我拿衣服去吧,我快冷死了。”

“是是是,奴婢这就去拿!”

侍剑刚离开,崇黑虎就抱着一坛子酒过来了,一边走还一边喝几口。

“小妹,这酒真不错!”崇黑虎笑道:“要不你也来一点,暖暖身子。”

赵惜弱想了想:“好啊。”

仆人很快就给赵惜弱准备了小酒壶,赵惜弱拿起酒壶刚准备喝一口,谁知那凶猛的酒气涌上来,呛的赵惜弱立刻打了两个喷嚏。

崇黑虎大笑起来:“小妹啊,你这去了几天南方?怎么连喝酒的本事也变弱了?”

“这酒很烈!”赵惜弱说道:“慕容正……他告诉我,这酒喝多了第二天会头疼,我还是不喝了。”

“哎呀,小妹,咱们兄妹久别重逢,怎么能不喝一杯呢?”

赵惜弱佯怒起来:“你就不怕我告诉父王你在军中喝酒?”

“就这一坛子,剩下的拿回大都再喝!”

赵惜弱拗不过,只好拿起酒壶来和崇黑虎轻轻碰了一下,刚拿到嘴边,那股酒气再次涌上来,但是这一次却不是呛得他咳嗽,而是有些反胃。

崇黑虎看着赵惜弱有些干呕的样子,便说道:“小妹,是二哥的错,二哥忘了你一路劳累了,咱先留着,等你好好休息了之后再喝。”

“好。”赵惜弱把酒壶递给了侍剑,侍剑把早就准备好的皮大氅披在了赵惜弱身上。

看着崇黑虎渐渐有远,赵惜弱回过头,小声对侍剑说道:“你去帮我找一个郎中来,记住不要让任何人知道,悄悄的去做,明白吗?”

侍剑轻轻低下头:“奴婢知道了。”

赵惜弱深深吸了一口干冷的空气,一言不发的钻进了马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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