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风起钟山

八月初,钟山脚下大军云集。

朱元璋制定了好几个月征讨张士诚的计划,在这一天正式开始实行。各路部将率兵马纷纷在此会师,仅仅几天时间,这里已经驻扎了接近二十万兵马。

慕容正很不开心!好不容易从杜若那里知道了自己可以和媳妇儿复习之前落下的功课,正吃着火锅唱着歌,调整一下情调,突然就接到了内卫府的命令,为朱元璋在钟山脚下的中军大帐做安全防御!

坑爹呢这是!

慕容正差点把桌子掀了!

眼看着大军出征在即,慕容正的心情也慢慢的多云转晴。

毛骧作为领导,要随时陪同在朱元璋身边,他们几个作为下属的也需要轮班调换,但是,这几天不能离开大营,只能在这里待着。

相比慕容正上官云就自在得多,美到她下班的时候就这里逛逛那里转转,很快就和各路人马中的兵卒打成一片,不是在这喝酒,就是在那唱歌,惬意的多了。

朱元璋在中军大帐宴请手下大将,隔着老远就能听到帐中传来的哄笑之声。自从有了徐达作为前车之鉴,手下的那些大将个个想着在这场战争中立些功劳,博个万户侯出来光宗耀祖,一个个兴奋的就跟打了鸡血似的。

苏红袖带着手下巡护周边,走到慕容正跟前时,看到慕容正拉着个脸站在那里,就靠了过来。

“这几天总是看你拉着个脸,怎么啦,不开心?”

慕容正朝左右看了看,确定跟前没什么人之后便悄悄的说着:“原本都准备好跟你……那啥了,结果……”

苏红袖立刻红了脸,伸手在慕容正身上捶了一下:“大庭广众之下说什么呢?你这个人怎么天天这么不要脸?”

慕容正笑了出来:“咱已经算是晚的了,成亲都这么久了还没……”

苏红袖恼羞成怒,伸手就要打,慕容正连忙伸起双手招架:“大庭广众之下,难道你要谋杀亲夫?”

“哼!无赖。”苏红袖转身离开,临走的时候悄悄的说着:“再忍忍,快了!”

慕容正故作夸张:“你说什么?我听不见……”

苏红袖直接就走了,或许看到刘涟过来,走的更快了。

“慕容将军!”

“刘将军!”

刘涟是过来接慕容正的班的。

“慕容将军和苏将军伉俪情深,真是让人羡慕啊!”

慕容正不做回应,只是谦虚的摆了摆手:“刘公子说笑了,到时刘公子过来接班,慕容正感激不尽。”

“哦?”刘涟疑惑起来:“能够护卫在王爷身边,这是难得的殊荣,慕容将军怎么还有些不开心?”

慕容正翻了翻白眼:“里边的那些大将军的个个都在吹牛逼,听得我都有点脸红,实在想找个地方清静清静。”

刘涟一愣,虽然他没听懂慕容正说的吹牛逼是什么意思,但是大概能理解,于是也一起笑了起来。

慕容正忽然想到刘涟的父亲刘伯温也在大帐之中,于是赶忙说道:“哎呀,你看我这脑子差点忘了,令尊也在。”

刘涟摆摆手:“慕容将军性子爽快,刘某明白,不瞒慕容将军,在下也受不了,他们经常这样……额,吹牛逼!”

二人一齐大笑起来。

“如此,就有劳刘将军了。”

“慕容将军请!”刘涟说道:“刚刚过来的时候看到上官将军在那边玩的开心,慕容将军不妨过去看看。”

“多谢。”

有句话说虎父无犬子,这话放在刘伯温身上一点儿都不靠谱,刘伯温神机妙算,替朱元璋出谋划策,声名赫赫,但是他的儿子刘涟,勉勉强强只能算是不错,因此在众多的官二代中,刘涟也是属于那种存在感极弱的人。

和中军大战里面的各位将军不同,那些聚集在军营周边的士兵脸上,则写满了复杂的神色。将军们很少有亲临战场的时候,但是士兵往往都是冲在最前面的,有的时候仅仅一个照面,命就没了!出征对于他们来说不仅仅是意味着夺取战功,同样也意味着生命的消失。

当那些酒足饭饱的将军出来之后,就是该给这些士兵打鸡血的时候。如果非要用什么保家卫国的理念来牵着这些士兵的心,往往都是不实际的。他们更在意的是这场战争结束之后自己能不能获得相应的利益,更重要的是在这场战争结束之后,他们有没有生命去拿这些原本属于自己的利益。

慕容正过来的时候,上官云还有南际云正凑在一群士兵中间喝的酣畅淋漓。

见到慕容正过来,上官云高兴地指着慕容正说的:“唉唉唉,在座的各位兄弟你们可把他认住了,这家伙就是我刚刚说的慕容正!”

我操,你个狗日的,又在整什么幺蛾子?

慕容正过来坐下,直接问南际云:“这货肚子里面又憋的什么坏?”

南际云说道:“刚刚在喝酒的时候,他跟这些士兵说,你会唱歌!”

嗯?慕容正刚要开骂,就看见周围围上来的那些士兵,目光炯炯的看着他。

“将军,我听上官将军说,您会唱情歌?而且还唱的特别好!”

“额……会一点。”

“将军,您经常给苏将军唱歌吗?”

“嗯……偶尔。”

“将军,能不能教我们也唱一唱。”

“这……”

“将军……”

“将军……”

随着这些士兵,你一言我一语的问着,慕容正也渐渐的陷入了沉思。是啊,那些大帐中吟诗赋词歌功颂德的文臣武将,怎么会在意这些士兵出征前的慌张?他们有的告别了自己的妻子,有的告别了自己的父母,为了在一场战争中赢得该有的荣耀,可是万一呢?

“好!”慕容正哈哈大笑:“今天本将军就来给你们唱首歌,让你们这帮土鳖开开眼!”

上官云见慕容正不生气,就靠了过来:“就唱你上次在大都唱的那首歌吧,挺好的,我还可以给你伴奏!”

慕容正咬牙切齿,但是脸上却笑眯眯的说道:“孙子,咱俩的账慢慢算!”

上官云眉毛一翻,麻溜的到一边去了。

慕容正拿起一坛子酒,痛痛快快的喝了几口,大声说道:“我这歌虽然听起来有点粗俗,但是很容易学,学会了的跟我一起唱!好不好?”

那些士兵原本以为慕容正会自持身份,谁料想却痛痛快快的答应了,立刻轰然叫道:“好!”

“好,把歌唱起来,把鼓敲起来,能用到的都用起来,能跳的都跳起来,今天我们不尽兴不散场!”

“好!”士兵叫的更欢了!

大军出征之前,往往都会后赐士兵酒肉饭食,好让他们吃饱喝足之后奋勇杀敌。于是,在军营中那些士兵闷声吃饭喝酒的时候,远处渐渐传来欢快的歌声,而且越来越大。

不少市民纷纷停下吃饭,喝酒,站起来向远处望去。

“骑上我的小骆驼,带你去看日不落;送你一把萨日朗,带你参观我部落落;拨动我的马头琴,唱起这支小情歌;醉倒我的不是酒,而是你的小酒窝。欧啦啦,欧啦啦……”

各处的士兵听到歌声纷纷站了起来,原本安安静静的情景再也无法维持。尽管一些管营的校尉大声呵斥着,但是那些使命依旧心驰神往。

“看那夜空的炙热,看那浪漫的银河。看那星星的闪烁,唱起最爱的山歌。,看那清澈的湖泊,看那山川的辽阔。看那最爱的一朵,它就盛开在此刻。欧啦啦……欧啦啦……欧啦啦……欧啦啦……”

原本在中军大战中歌舞完毕的舞女们站在一起窃窃私语,不过这个时候也没有人们管着她们,反而军营中的各处士兵都会邀请他们前去喝酒唱歌。所以,她们自然是自由的。在经过一阵短暂的讨论之后,那群舞女莺莺燕燕的朝着唱歌的方向去了。

歌声越来越整齐,也越来越欢快。随着那些舞女们的加入,原本单纯的唱歌终于变成了歌舞晚会。

于是乎,唱歌的氛围便推向了一个更高的程度。

“青山绿水恰恰,雪莲花儿恰恰,世上人儿这么多,恰好是你恰恰,清风白云恰恰,放声策马恰恰,世上人儿这么多,恰好是你恰恰…”

慕容正、上官云、南际云唱着歌敲着鼓,一些士兵也是击节而歌,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进来。大家围成一个又一个的圆圈,不停的转动,不停的跳舞,也不停的唱歌……

中军大帐里,那些原本坐着喝酒的将军们听到了响动,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,疑惑的向外望着。

朱元璋唤来卫兵:“何事吵闹!”

卫兵回答:“回殿下,是营中士兵在唱歌!”

朱元璋一听便来了兴致,带领着手下出了大帐,出门一看,顿时震惊不已。

只见远处的士兵围成了一个个圈子,举着火把围着中心歌声传来的地方,不停的转动,不停的唱歌跳舞,没有一点点出战前的慌张和害怕,反而尽情的宣泄情绪,这是在之前从来没有过的事情。

朱元璋微微转头,身后的文越会意,悄悄的隐没在黑暗之中。

“这是好事!”朱元璋说道:“但凡大军出征,难免有所伤亡,将士们心中都会有些害怕,这个时候高兴高兴也是对的。”

徐达看了看远处,又看了看朱元璋的神情,知道朱元璋没有因为这事而生气,但是从朱元璋的神色中,他看到了一丝不平静。

“殿下,歌声传来的方向是傅友德所部!”

人群中的傅友德立刻站出来:“殿下,请允许末将回去管一管那帮混账东西!”

“不用了!”朱元璋笑了笑,略略沉吟,便吩咐左右:“去告诉那些士兵,让他们吃好喝好,玩的尽心!”

“是!”

朱元璋带着众位将领回到大帐中坐下不久,就听见原本唱歌的地方传来一声声清亮的声音:“谢殿下!”

众将会心一笑,立刻举杯站了起来:“殿下宽厚!此战必胜!”

趁着朱元璋和周围将领喝酒的时候,文越稍稍过来,附在朱元璋耳边,将事情的起因经过,简短的说明白。

朱元璋笑了笑,轻轻挥手,文越又退了回去。

歌声渐渐平息,那些士兵也慢慢的散去,相信用不了多久,这首歌就会传遍大营的每一个角落。那些离去的食品,脸上不再有悲伤和惊慌的神色,反而多了几分喜庆。

苏红袖跑过来,把慕容正拉到一边,神色骇然:“你们差点闯下大祸,知道吗?”

“怎么啦?”

“刚刚殿下和众位大将都以为士兵哗变,差点派兵过来镇压!”

“这么严重?”

“好在主公提前让人过来查看消息,否则后果难料!”

慕容正吁了口气,他倒是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。

苏红袖忽然话锋一转:“我刚刚听上官云说,这首歌是你以前在大都的时候唱的,是不是唱给那个蒙古郡主听的?”

我去,上官云你个坑爹货!

慕容正也顾不上找上官云算账了,当务之急,安慰自己媳妇儿才是要紧的事儿。

上官云和南际云喝着酒,看着一些士兵光着膀子在那里摔跤。

“这家伙摔跤摔的不怎么好,力气全卸掉了!”上官云说道:“要是到了战场上肯定吃亏!”

南际云喝了口酒:“看我的!”

说完,南际云走了上去,脱掉身上的褂子,露出一身健壮的肌肉来,特别是那两条胳膊,又长又壮。

上官云开始起哄:“你们都听好了,谁要是能把这家伙给我摔倒了,我给十两银子的花红!”

重赏之下必有勇夫!很快就有十几个健壮的士兵排着队准备收拾南际云。

“王八蛋,你想玩死我是不是?你怎么不去坑慕容正!”

“我已经坑了他了,这个时候他媳妇正在收拾他呢。”

南际云嘴上骂着上官云,手上却一刻也没闲着,三两下的就摔倒一个士兵,然后就是下一个。

一连摔倒了七八个,那些原本排着队的士兵也慢慢散开了。他们都能看得出来南际云是有真本事的,这十两银子没那么好拿!

上官云哈哈大笑:“还有谁?”

一连喊了两三声,再也没有士兵出来应战。

上官云大声说道:“那这钱我就不出了!”

“放着!”突然,人群中走出一个高大的壮汉,一脸的大胡子,大着嗓门说道:“让老夫来试试你的斤两,顺便拿这十两银子买酒喝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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