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828【见风使舵】

“颜爷驾到!”

当颜雄出现在同乡会现场,负责招待众人的迎宾人员朝着里面大声吆喝道。

现场正在议论纷纷众人忙不迭扭脸看向门口。

人的名树的影,颜雄现在声名显赫,以前更是四大探长,很多人对他这位传奇人物还是很好奇。

众目睽睽下,颜雄在阿贵陪同下从外面走进来。

冯锦昌一帮人冷眼看着他。

颜雄笑眯眯和众人打招呼,一点都不见外。

“刘老,您好!身体可好?”

“朱生,越来越年轻,令人羡慕!”

颜雄言语得体,满面笑容,行为举止让人如沐春风。

“这个笑面虎果然名不虚传!”张长发对冯锦昌等人说道,“你看看他,这种招摇样子,不知道还以为他就是下一任会长。”

“是啊,现在挺威风,等会有他受的!”赵老板和钱老板对颜雄讥笑道。

这时颜雄已经和认识人打完招呼,扫了一眼,看到冯锦昌,于是就笑眯眯朝这边走来。

冯锦昌也笑着迎上去。

两人紧紧握手。

“颜探长,你好!”

“冯老板,你好!”

“哈哈,我不做探长好多年,您老还是叫我颜雄好了。”

“那怎么行,颜探长大名我如雷贯耳,还是叫这个顺口些。”

两人都是老江湖,表面一团和气,亲如兄弟。

“哦对了,冯老板,这次我被提名作为会长人选,您老不介意吧?”颜雄试探道。

“怎么会呢?”冯锦昌一脸大公无私,“五邑同乡会成立这么多年,目的就是要互相帮助互相提携,作为会长责任重大,有能者居之。”

“佩服!”颜雄朝冯锦昌竖起大拇指,“我一直听闻冯老板为人慷慨好义,今日一见,果然如此!”

“哈哈哈,哪里哪里!”

旁边张长发看不下去,觉得颜雄太虚伪,就出言讽刺道:“颜探长倒也有自知之明!讲真,五邑同乡会这个会长可不是一般人能做!不但需要德高望重,更需要能够领导我们这些同乡一起发愤图强!至于颜探长嘛——”

“我怎么了?”颜雄皱眉看着张长发,感觉对方就是个驴屎蛋子,很讨厌。

“呵呵,众所周知,颜探长现在能够名震香江,靠的全都是杜永孝杜处长……记得不错,颜探长好像还是他老人家的‘干儿子’!”

“哈哈!”周围有些人忍不住笑出声。

颜雄循声望去,那几個人忙闭嘴。

冯锦昌心里舒坦,感觉张长发帮自己大忙,搞得颜雄下不来台。

那位赵老板和钱老板一脸讥笑望着颜雄看他如何招架?

张长发更是一脸得意不等颜雄开口,继续攻击:“哦对了,我讲错!你那位干爹杜处长搞不好很快就会下台,到时候什么都不是,你这个做干儿子的也要跟着倒霉!不过没关系,你是五邑人,我也是五邑人,我们互帮互助,到时候你要是有什么需要,尽管开口,我们这些人一定会出手相助!”

“哈哈哈!”现场众人再次笑起来。

一些人暗自道:“这样做不太好吧,那姓杜的毕竟还没下台?”

“就是这样才要赶快站队呀!”

“是啊,姓杜下台是一定的啦,我们还是赶快选边站队!”

此刻,整个同乡会俨然已经分成三派。

人数最多的站冯锦昌这边,认为这次会长非他莫属。

人数最少的站颜雄这边,他们要赌一把。

最后人数不多不少的站中间,都不选,等待最后结果。

颜雄本来不太愿意和冯锦昌这种人竞争,他跟着杜永孝去了英国和美国,认知方面已经大大提升,目光也没以前那么短浅,所以同乡会会长这个职务他其实也没放在眼里,今天过来只不过是捧场。

没想到冯锦昌这帮人却把他当做对手,肆意挖苦讥嘲,这让颜雄很是难堪。

“冯老板,讲真,我没心思与你竞争的,可是伱们这些人做事难免有些欺人太甚!”颜雄再也忍不住,对着冯锦昌发飙道。

冯锦昌此刻也不能光看戏,笑眯眯登场道:“怎么会呢,什么叫欺人太甚?刚才张长发他们讲的都是实话,杜永孝这次和港督府打赌,结果不用说大家都知道,输定!”

顿了顿-——

“至于你,颜探长,到时候多少也会受到牵连。不过你放心,刚才讲了,大家都是五邑人,守望相助!”

那些站队冯锦昌的闻言,也在一旁附和道:“是啊是啊!这天底下哪有不败神话。这次杜永孝输定!”

“识时务为俊杰!颜探长也不要多想,就算你当不上会长,大家还都是同乡!”

“说的对!要是你有什么需要,尽管说一声!”

听着这些人叽叽喳喳,颜雄怒火中烧,却不知该如何反驳对方,毕竟自家干爹杜永孝这局怎么看都是输掉结果,大圈帮哪里是那么容易剿灭?

一时间,冯锦昌这帮人得意洋洋,颜雄这边垂头丧气。

中间派众人见状,准备挪动脚步,正式站队。

就在这时——

“不好了颜爷,出大事!”

忽然有人在外面大叫。

“谁在外面大呼小叫?”

“好像是颜雄手下!”

“颜雄手下?”

众人一愣。

张长发立马讥笑道:“不用说,一定是那杜永孝出事儿!这个过来报信!”

冯锦昌等人一听这话,立马点头,表示认可。

颜雄心里则“咯噔”一下,大感不妙。

阿贵见状,在旁边安慰他,“没事儿的颜爷,说不定是好消息。”

再看那人火急火燎冲进来,上气不接下气道:“颜,颜爷!出大事了!咳咳!”

“慌里慌张成何体统?”颜雄心里紧张极点,不过跟着杜永孝混这么久,泰山崩于前色不变还是有些功夫,顺手拿起一杯茶水递过去,“饮口茶先!”

“是颜爷!”手下忙接过茶水,咕咚咚一口气喝光。

旁边冯锦昌,张长发等看着这一幕,心说颜雄这是故意在拖延时间,给自己续命,不过大局已定,看你如何丢脸?

没等他们心里得意完,就见那手下放下水杯,擦把嘴大声说道:“颜爷,出大事儿!杜处长他-——他成子爵了!”

“呃?”颜雄一愣,没听清,“成什么?子爵?”

“杜处长剿灭大圈帮有功,港督府亲自为他请封,要让女王陛下册封他为大英帝国一等子爵!”

轰!

炸裂!

颜雄耳朵嗡嗡,脑袋炸开,头晕目眩!

干爹,成子爵了?

旁边冯锦昌等人原本脸上挂着得意笑容,听到这些话当即愕然,瞪大眼,张大嘴巴,一副难以置信模样。

尤其冯锦昌,内心更是一万匹草你妈飞过,“不可能!怎么可能?杜永孝当上子爵?”

张长发整个人早已懵掉。

“我有没有听错?杜永孝剿灭大圈帮,被封子爵?还是港督府亲自为他请封?”

那位赵老板和钱老板两人也是一脸不可思议,瞪大眼珠子,直接惊掉下巴。

此刻,整个大厅一片死寂!

掉一根针都能听见。

也不知道过了多久。

颜雄吐口气道:“怎么会这样呢?没道理呀,我干爹他一直都不怎么钟意鬼佬册封的什么男爵,子爵——这些鬼佬做事也真是的,不打听清楚,总搞一些虚头巴脑东西!”

颜雄嘴上这样说,整个人却精神焕发,挺胸凸肚,得意嘴脸昭然若揭。

“咳咳,不好意思呀!”颜雄见众人不吭声,就又主动对冯锦昌说:“我干爹他官运亨通,没能如你们愿辞掉警务处长,反过来倒成了子爵!哎呦呦,当真对唔住!”

冯锦昌脸色变成猪肝色,看着颜雄耀武扬威样子,不知说什么好。

颜雄又背起手看向张长发,赵老板和钱老板三人,啧啧道:“你说说我干爹,他老人家也真是的!年纪轻轻就封了子爵,以后岂不是侯爵,公爵随便选?我呢,现在一不小心就成了子爵大人的干儿子,走出去好歹也是贵族,可我这气质,我这背景,让我情何以堪?”

看着颜雄眼前一副小人得志模样,张长发肺快要气炸,旁边那位赵老板却第一时间调整战略,立马上前对着颜雄点头哈腰,阿谀道:“颜爷,你这话可就说错!您老这气质怎么了?您这气质叫做器宇轩昂!还有您老这背景怎么了?您这背景叫做出淤泥而不染!”

那位钱老板也忙不迭上前,涎着脸对颜雄奉承:“赵老板说的对!颜爷您可千万不要看低自己!自古有云,仗义多是屠狗辈!何况颜爷您是华探长出身,那好歹也是公务员啊公务员!现在杜先生荣膺子爵,您老就是大英帝国子爵大人的干儿子,那也是贵族中的贵族!”

擦!这俩混蛋变脸这么快?简直是见风使舵中的败类!张长发心中怒骂,然后愤怒地看向颜雄。

恰好颜雄也扭脸朝他看来。

张长发大步向前迎上去,气势汹汹。

冯锦昌见状,暗叹:“还是长发兄有节操!富贵不能淫,威武不能屈!”

没等冯锦昌夸赞完,就见张长发来到颜雄面前,第一时间神色从愤怒变成谄媚,脸上笑成一朵花,对着颜雄道:“颜爷,哎呦喂颜爷!您老这是怎么了?怎么可以自贬呢?我看你面相就知你大富大贵,未来成就深不可测!之前那些话,讲真,我都是在胡说八道,目的也是为了激励您老人家,希望您老人家百尺竿头更进一步!”

什么?

众人大跌眼镜。

冯锦昌更是一个哆嗦,差点摔倒,难以置信看着张长发。

张长发丝毫不在意周围人对自己看法,对着颜雄卑躬屈膝,脸上洋溢着舔P股沟的渴望。

“呵呵,你会这么好心?”

“颜爷您可千万不要冤枉我,我这人向来很诚实!尤其现在,我对您是一千一万个佩服!这次五邑同乡会会长,我觉得也只有您老人家能够担当得起!你们大家说是不是?”

张长发说完看向众人,吼吼。

赵老板和钱老板立马反应:“是!本来就是这样!会长这个职位嘛,除了颜雄颜爷,无人可以担当!我同你们讲,你们谁要是不愿意,我跟你们急!”

那些墙头草第一时间响应:“说得对!颜爷堪当大任!”

“颜爷舍我其谁!”

“我们支持颜爷!”

“吼吼!”

现场吼声震天,所有人都支持颜雄担任五邑同乡会会长。

冯锦昌完没想到局势会发展成这样,身子一个趔趄,这次真的摔倒!

还好旁边是座位,他一屁股蹲到椅子上,不至于出丑。

换做以前,看到他这样,张长发,赵老板和钱老板等人早跑上前关心询问,此刻却没人搭理他,众人目光都聚焦在颜雄身上,冯锦昌已经沦为可有可无边缘人。

颜雄把眼前一幕尽收眼底。

他很享受众人对他吹捧。

不过跟了杜永孝这么久,颜雄好歹也饱尝人间冷暖,知道人心这种东西最靠不住。

他努力把自己从赞美中和虚荣中抽离,让头脑清醒一些。

差不多后,颜雄摆摆手让众人停止喧哗,然后转身朝着瘫倒在椅子上冯锦昌走过去。

冯锦昌看着颜雄走来,苦笑道:“你是要挖苦我,还是要看我笑话?”

颜雄叹息一声,背手道:“我之前讲过的,我从未把你当做敌手,因为我对这个会长丝毫不感兴趣!尤其作为会长还要带领这些人——”

颜雄看向趋炎附势,见风转舵张长发,赵老板和钱老板等人,轻蔑一笑:“就更加不感兴趣!”

没等冯锦昌弄明白,颜雄回头对阿贵道:“我们走吧!虽然我是五邑人,但从今往后,我也不入同乡会!”

“是!颜爷!”

阿贵陪同颜雄离开会场。

所有人看着他们。

冯锦昌目光呆呆的,望着颜雄背影似乎在思索颜雄刚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。

这时候张长发,赵老板和钱老板三人又忙不迭小跑过来,朝着冯锦昌抱拳恭喜道:“恭喜冯老!贺喜冯老!颜雄走掉,这个会长非你莫属!”

冯锦昌看一眼这三人嘴脸,嘴唇动了动,最后吐出一字:“滚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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