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8.飘摇雪玲

《枕上春》全本免费阅读

待万嬷嬷应声回答‘是’的话音落下,青竹便急不可耐的入内将她抱了下去。

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,老夫人蹙眉叹息着,一瞬间仿佛苍老了许多,她在万嬷嬷的搀扶下起身,却心绪不宁,一个踉跄险些跌坐回去,好在万嬷嬷眼疾手快扶稳了她。

侯府接二连三的出事,到如今竟只剩下老夫人与侯爷两人,好容易有个合老夫人眼缘的庶女,却是贼妇与其奸夫之女。

真是造孽啊!

万嬷嬷想着想着,不禁红了眼眶,正要宽慰老夫人几句,却闻她颤着嗓音又道。

“云芳,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,老天爷才会接二连三的把我夫君儿子全都收走。”

万嬷嬷一愣,边扶着她慢慢朝卧房走,边劝慰她:“老夫人,老侯爷与将军一生戎马,为国捐躯,二爷他…毕竟是遭人蒙骗,也是他自己个儿的选择,您莫要因此多思多虑,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体,还有侯爷,他定是不愿见您哀怨伤身的。”

老夫人浑浊的眸中噙着泪花,沉默不语。

她是家中幺女,被长辈们宠得不谙世事,与老侯爷成婚后亦倍受宠爱,将她养的如娇如玉。

想当初京都贵女皆羡慕她,嫁得一个好儿郎,她的好夫君为了她,寒夜里跑马到渝桓水乡,只为寻一吃食,更是因她生性单纯不擅后宅争斗便不纳妾,只与她一人相守。

她这一生,幼时靠父母,成年靠夫君,老年靠孙子,可谓是风光无限。

但,若是能重来,她绝不会再想着独占老侯爷,定会为老侯爷纳上几房美妾,定会让血脉单薄的侯府儿孙满堂,定会让老侯爷留下的侯府热热闹闹的,不至于像如今这般寂寥空旷。

诺大的侯府只剩下淮之与她两人相依为命,本以为还有个孙女,谁成想竟是…

老夫人闭了闭眼,不愿再回想那些伤心事,半晌,情绪平复后吩咐一声:“幸好,侯府并未对外宣布宁婉的庶女身份,只有极少人见过她,云芳,明日便将她遣走吧,我真的累了,眼不见为净。”

“是,老夫人,奴婢这就吩咐下去。”万嬷嬷面色犹豫,却还称是。

万嬷嬷十岁便入了府邸,老夫人自然看得出她面色不决,便又问:“可是想说什么?”

万嬷嬷没想到自己那一刹那的表情变化竟被老夫人捕捉到,但她不愿说出来令老夫人烦心,便还是遮掩。

老夫人渐渐失了耐心:“云芳,但说无妨。”

万嬷嬷不敢再忤逆老夫人,无奈道:“据说,宁为枝回府后作威作福,应承了替她兄长办事,却又故意临阵反悔,害得她兄长赔了大半家财,还仗着二爷的权势将前去赔罪的嫂嫂打了一顿,他兄长震怒之下,放出话,与她娘俩断绝关系,就连族谱上的名儿都抹掉了。”

说完,万嬷嬷怕老夫人气急,忙不迭替她拍背顺气。

老夫人倒并未多气愤,只是想不通自己儿子到底看上那贱人哪儿,竟纵容那贱人如此败坏名声,她颇有些咬牙切齿:“那贱人真是害人不浅,连自家兄长都不放过。”

“老夫人莫气。”回到卧房,万嬷嬷忙扶她到榻上休息,端过婢女递上的热茶劝慰着。

老夫人叹息着饮了口热茶,她算是明白万嬷嬷适才为何犹豫,宁为枝的所作所为算是将自己女儿的退路彻底堵死。

若是将宁婉遣走,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能去哪儿,她性子单纯善良,与自己年轻时十分相似,不过比自己怯懦胆小得多,要是将她赶走,她孤身一人会如何尚未可知…

以往宁婉的拳拳孝心浮现眼前,老夫人捏着佛珠,心中天人交战,沉默良久,终是无法袖手旁观:“侯府北侧有一僻静的竹院,让她住过去,就当…没她这个人吧。”

“老夫人心善,若是,她受不住闲言碎语想离开侯府?”

老夫人蹙眉:“她是个聪慧的,但若受不住打击犯了糊涂,自是不必阻拦,随她。”

“是。”

——

是夜,主院内气压低沉,众人大气都不敢出的垂首跪在地面,待那散发着滔天怒气的挺阔身影径直走进书房,众人才松了口气,但同时也为房内跪了许久的胡管家捏把汗。

书房正中,胡管家跪的头晕目眩,却不敢动弹分毫,他感受到书案上方那道冷冽的视线,不由得额角冒出薄汗。

小主子是天生的上位者,自小便有极强的掌控欲,冷心冷眼且狠戾果决,如今自己自作主张做下这件事,小主子怕是容不得他。

胡管家怕了,但他不后悔,只怪自己心不够狠,宁婉那丫头乱了小主子的心,本该取她性命斩草除根,却只是设计她并非亲生,让她离开侯府已经是轻饶她了。

房内是良久的寂静,只拇指摩挲扳指的悉索声传来,胡管家就在这压抑的氛围中跪着,跪的脊背发颤,他暗暗去瞧上方人震怒的面容,只见书案前端坐的人影,俊颜隐在烛火之中,面色阴沉得可怕,眸中好似迸发出浓烈的怒火,势要将眼前所视焚烧殆尽。

胡管家恭敬磕头,烧伤的嘴嗫嚅着,让本就怪异的嗓音愈发低哑:“小主子,您要打要杀老奴毫无怨言。”

回答他的依旧是这寂静的黑夜…

良久,萧淮才将挺拔的肩背前倾,抬起青筋暴起的手轻扣书案,目光直直落在下方瘦弱的胡管家身上。

他在克制心中怒火,下方这人忠心耿耿,不顾自己性命将刚出生的他带至侯府,甚至吞炭烧伤喉咙,以火灼面自毁原本容貌,为的便是隐藏身份留在侯府照顾他的饮食起居,胡管家所做种种对他来说皆是大恩。

可千不该万不该擅自替他做主,还如此愚蠢,想出这漏洞百出的计谋来陷害宁婉。

萧淮森然的黑眸微狭,周身散发着比这寒夜更为冷冽的气息,叩动书案的手指愈发用力,忽然一声碎响传来,霎时间,书案面上四分五裂,只剩下桌腿在苦苦支撑。

他挥开四裂的书案,缓缓起身朝下方胡管家走去,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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